平安县城外的大军虽然退去,但府城并没有恢复平静。在知府周定山的强力压制下,关于前线惨败、都尉赵启和金刀门主金刀客阵亡的消息并未大规模传开。府城城门依旧紧闭,卫所的士兵在城内加强了巡逻,营造出一种紧张而戒备的气氛。但在这表面的平静下,一股更加危险的暗流正在涌动。
周定山坐在府衙签押房里,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不断地催促属下,确保关于前线真实情况的消息滴水不漏。他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甚至身家性命,都悬于一线。他不敢向省级如实禀报,那等于自掘坟墓。唯一的出路,就是赶在真相暴露之前,彻底铲除秦朗,然后伪造一份对己有利的“战报”。
他兑现了与青竹老人和金万山的秘密协议。府衙的官银被秘密调拨出一部分,以“剿匪军费”的名义,转入了青竹老人和金万山的腰包。府衙的粮草、兵器等军需物资,也开始被秘密地向城外或周边地区转移,作为即将集结的江湖联军的补给。周定山动用了他所有能够动用的资源和人脉,去为这次秘密的行动提供便利,甚至暗中联络一些与自己交好的周边县城或府衙官员,请求他们在人员和物资过境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一次秘密调动,每一次资金流出,都让周定山感到心惊肉跳,他时刻担心自己会暴露,活在巨大的压力和恐惧之中。
而青竹帮总舵主青竹老人和金刀门长老金万山,也开始了他们各自的“集结令”。
青竹老人回到了青竹帮总舵,这里是他在府城的老巢,也是他发号施令的中心。他阴森地坐在太师椅上,听取着手下传回的关于蛇无影惨死和前线败仗的详细报告。蛇无影是他的心腹,他的死让青竹老人心中的复仇火焰燃烧到了极点。
“传令下去!启动青竹帮最高级别的联络网!”青竹老人沙哑着声音下达命令,“联络所有分舵!所有附庸势力!所有与我青竹帮交好的门派和帮派!将秦朗击杀蛇护法的消息传遍江湖!将他的狂妄和实力告知所有人!就说他是一个不把江湖规矩放在眼里,不把任何势力放在眼里的狂徒!号召所有遭受过秦朗挑衅,或者对他的崛起感到威胁的势力,前来府城汇合!共同声讨秦朗!共同围剿平安县城!”
青竹帮的情报网络和影响力遍布多个府甚至其他省份。一道道密令通过信鸽、暗号、秘密渠道,迅速传向四面八方。青竹帮各地的分支、依附于青竹帮的帮派、以及那些与青竹帮有着各种利益往来或交情匪浅的江湖势力,都收到了青竹老人的号召。
“击杀蛇护法?那个秦朗有这么厉害?”
“青竹总舵主亲自发令了?看来那个秦朗确实不好对付!”
“青竹帮总舵竟然损失了护法!这次事情闹大了!”
各地的江湖势力议论纷纷。有些势力因为和青竹帮有利益牵扯,不得不响应;有些势力对秦朗的崛起感到威胁,想借机将其铲除;有些势力则仅仅是想看热闹,或者趁乱捞取好处。但更多的是冲着青竹帮总舵的威望和青竹老人开出的丰厚条件而来。青竹老人承诺,事成之后,平安县城的所有利益,都将由参与行动的势力瓜分。
一时间,各地江湖风起云涌,无数的江湖人士、帮派分子、甚至一些隐居的武林高手,开始朝着府城的方向聚集。他们鱼龙混杂,各怀鬼胎,但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个胆敢挑战江湖旧秩序的秦朗!
而金刀门这边,长老金万山也开始了行动。金刀门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门主金刀客阵亡,长老金剑锋阵亡,损失惨重。金万山虽然悲愤,但更知道,金刀门此刻急需重振声威,而最好的方式,就是亲手了结秦朗,为门主报仇。
“传令金刀门各分舵!联络与我金刀门交好的正道门派!”金万山对门下弟子下达命令,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壮,“门主和金长老死于匪徒之手!此仇不共戴天!号召所有心怀正义之士,所有对狂徒暴行感到不齿的同道,前来府城汇合!共襄盛举,铲除妖孽!”
金刀门在江湖上以“正道”自居,其号召力与青竹帮不同。响应金万山号召的,大多是正道门派或者与金刀门有渊源的武者。他们或许不如青竹帮联络的势力那般鱼龙混杂,但也不乏真正的武林高手。金万山也承诺了事成之后的报酬,虽然不如青竹老人那般直接,但同样具有吸引力,如在江湖上的声望提升,或者得到金刀门的友谊和支持。
一时间,黑白两道,正邪两派,各种各样的江湖势力,都因为府城的号召而动了起来。他们从四面八方涌向府城,如同无数条汇入大海的河流。这些江湖人士有自己的规矩和行事方式,他们不像军队那样统一指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脾气和目的。这注定这将是一支难以驾驭的军队,但也是一支拥有强大个体武力和复杂关系的庞大力量。
秦朗的情报网络,也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异常的迹象。
在平安县城,凌风带领的平安卫斥候不断传来新的情报。
“馆主,我们发现,通往府城的几条官道上,不明身份的武者数量突然增多!”
“他们在各地客栈和酒馆聚集,议论的都是关于府城和……秦朗大人您的事情!”
“有些地方的江湖势力,突然对外宣称要闭门谢客,但实际上内部却在集结人手!”
黑虎也利用他在地下世界的人脉,从一些外地来往的商人、镖师口中,打探到了一些零星的消息。
“馆主,听外面的朋友说,最近江湖上很不平静啊!好多平时不出面的高手都动起来了!”
“听说和府城上次吃了亏有关,好像是要集结人手,再找场子!”
秦朗坐在县衙后院,听着这些情报,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他知道,府城并没有放弃。而且,这一次,他们集结的力量,性质完全不同了。
“他们没有通过正常的官府渠道调兵,而是通过江湖势力集结。”秦朗沉思着,“这意味着,周定山那个老狐狸没有向上级如实禀报,他想自己解决这件事,然后掩盖真相!”
他看向洪震南。洪震南也在一旁听着情报,脸色同样严肃。
“洪大师,您对府城的江湖势力比我了解,他们这次集结的力量,规模大概会有多大?会有哪些厉害的人物出现?”
洪震南沉思片刻,说:“秦馆主,金刀门和青竹帮在各地的分支和盟友众多,如果他们倾力而为,再加上那些被他们请动的高手……恐怕人数不会少于上次的府城大军,甚至可能更多!而且,江湖势力不像军队那样统一,他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本事,其中一些隐世的高手,实力可能深不可测!”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压力巨大。上次六千人的正规军就让他们拼尽全力,这次面对的,是可能数量更多,个体武力更强的江湖联军!
秦朗眼中闪烁着光芒,没有丝毫畏惧。他知道,更大的考验来了。
“情报打探,继续加强!”秦朗下达命令,“务必弄清楚这次集军的规模、路线、以及有哪些重要人物参与!洪大师,还需要您利用您对江湖势力的了解,分析可能的敌方高手的特点和弱点!”
他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府城残余势力狗急跳墙,竟然召集了如此庞大的江湖联军。下一次的围剿,将比上次更加凶险和复杂!
平安县城,再次进入了紧张的备战状态。训练强度进一步提升,城防加固工作日夜不停。秦朗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整个省级范围内,被调动起来的江湖力量!而他们,必须再次以少胜多,以弱胜强,才能在这场风暴中生存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