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明心里暗自思忖:“这三天时间实在太紧促了,要把这些事情都办妥,非得分工协作不可。”
无奈之下,他只好去找林二亮和三弟林小闪帮忙。
令他颇感意外的是,这次两个兄弟出奇地热情,一个个胸脯拍得砰砰响,信誓旦旦地保证,事情交给他们绝对万无一失!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大明也就不再客气。他吩咐林二亮去联络人、拉沙石,安排林小闪去采购石灰,自己则着手处理水泥、砖头、钢筋这些物资的事宜。
正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这次的事情,实实在在地验证了这句话
两个小兄弟干得格外起劲,基本上三天所需的材料都筹备妥当,就等包工头赵大海明天一大早带着施工队赶来。
安然和林大明看到兄弟们的转变,心里都明白其中缘由,不过只是相视一笑,并未多言。
忙完这一切,林大明还是放心不下,又对照着清单仔仔细细地逐一核实了一遍,这才稍稍安心。
吃过晚饭后,安然提醒道:“你看要不要跟赵大海说一声材料已经备齐了?也好让人家提前做些准备。”
林大明觉得安然说得在理,便推出自行车,骑车前往赵大海家。
山路崎岖难行,林大明骑行的速度并不快。等他抵达赵大海家时,赵大海正在吃饭。
赵大海见林大明来了,十分热情地招呼他坐下,还让老婆去炒两个菜,说要和林大明喝上一杯。
林大明赶忙说道:“赵哥,我就来说点事儿,说完就走,别让嫂子忙活了。材料已经按照你给的清单都准备好了。”
可赵大海不依不饶,非要拉着他坐下。
林大明见赵大海这般热情,心想就这么直接走掉不太合适,无奈之下,只好坐了下来。
赵大海的老婆去厨房忙碌了,堂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林大明出于好奇,开口问道:“赵哥,孩子们怎么都不在家呀?”
这话一出口,林大明就有些后悔了。只见赵大海尴尬地笑了笑,骂道:“你嫂子她妈的就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唉!你说我往后活着还有啥奔头?”
林大明连忙说道:“赵哥,可不能这么想。现在医学技术越来越发达了,找个时间你带嫂子去省城大医院瞧瞧,说不定就能治好呢!
正说着,赵大海的老婆端着菜出来了,一盘色泽金黄的炒鸡蛋,一盘绿油油的青菜。
上次林大明来的时候,这个女人没在家。
今日一见,发现她长相颇为标致,身材丰满匀称,面容白皙,浑身散发着十足的韵味。
林大明暗自心想:“真是可惜了。要是这个女人能生儿育女,凭赵大海的本事,一家人的日子肯定过得幸福美满。可在农村,这种事儿,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他赶忙起身打招呼,说道:“嫂子,您也坐!”
女人微微浅笑,说道:“你们吃,我已经吃过了。” 说完便走进了房间。
说话间,赵大海已经拿来了酒和杯子。
他把酒杯斟满,说道:“一看兄弟就是个实在人,所以才留你喝两杯。人这一辈子活几十年,似乎很多事儿都是命中注定。我第一眼见到兄弟,就觉得咱俩投缘。” 赵大海说得情真意切。
林大明听他都这么说了,心中也不禁有所感慨。
顺势拿起酒杯,说道:“哥,就冲您这句话,我也得敬您一杯!” 说罢,一饮而尽。
赵大海赞道:“兄弟,痛快!” 说罢,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后,赵大海随即又把酒满上。
他招呼着林大明吃菜,说道:“这可是你嫂子亲自下厨做的,你可得尝尝!”
林大明就是吃过饭才来的,可碍于情面,也只好跟着夹了一筷子鸡蛋放进嘴里。
然后气地说道:“嫂子这厨艺可真厉害!同样的食材,做出来的味道就是鲜美。”
听林大明夸赞自己老婆,赵大海来了兴致,说道:“兄弟,不瞒你说,你嫂子做饭的手艺,一点都不比外面饭店的差。等哪天你有空,过来让你嫂子好好给你做几个地道的农家菜。”
林大明应道:“好嘞,到时候一定过来好好尝尝嫂子的手艺!”
话还没说完,赵大海又举起了第二杯酒,说道:“虽说咱们是邻村,但也是头一回坐一块儿喝酒。为了这份来得稍晚的交情,干一杯!”
林大明应道:“好!” 拿起自己的杯子和赵大海的杯子轻轻一碰,两人再度一饮而尽。
两杯酒下肚,林大明只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他本就酒量一般。
可赵大海不同,常年干建筑这一行,主家常常好酒好菜招待,酒量早就练得没一斤也有一斤半了。
两杯酒喝完,赵大海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他说起自己学这门手艺时跟着的师傅,师傅对他极好,不仅毫无保留地传授本事,还不嫌弃他的家境贫寒,把女儿嫁给了他。
只可惜师傅去年就过世了,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老泪纵横,说这辈子对不住他,没能让他有个一儿半女。
说到这儿,赵大海的眼眶都红了。
林大明听了,心里也一阵酸楚,宽慰道:“赵哥,您这辈子也算值了,至少遇到了这么好的师傅。嫂子的身体,好好调理调理,说不定往后就能好起来,您可别灰心丧气的。”
赵大海端起酒杯,说道:“兄弟,借你吉言,希望能如你所说!” 说罢,一口将酒喝干。
林大明见状,也赶忙把自己杯中的酒喝了。
接着,赵大海又聊起这些年来遭受的冷言冷语,满是心酸地说:“有钱又怎样?还不是啥都不是!”
林大明心想:“赵大海能跟我说这么多,大概是因为我常年不在家,不担心我把这些事儿说出去让人笑话。人心里有了心事,憋久了,真会憋出病来。他找我这个交情不深的人倾诉,估计就是这个原因吧。”
林大明突然对赵大海生出几分同情。
他又想:“要是赵大海知道我回来建房,多半也是因为没有儿子的缘故,心里会不会好受些呢?” 但他思忖再三,还是把这话咽了回去。
就在赵大海谈兴正浓的时候,林大明已经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说道:“哥,我…… 我有点晕了,得赶紧回去了!” 此时他说话已经开始结结巴巴。
赵大海见他确实喝多了,便不再挽留,说道:“我送送你吧!”
林大明坚持不让送,说道:“我自己能行!” 他推着车子,一步三晃地离开了赵大海家。
好在天气晴朗,天空挂着一弯星月,借着微弱的光亮,还能勉强看清道路。山村的夜晚,连天空都显得格外澄澈。
林大明试着骑上自行车,可眼前的路却一直在左右晃动,他手一松,差点连人带车掉进沟里。
他脑子还算清醒,知道不能再骑车了,便赶忙下了车。
他推着车子,跌跌撞撞地走着,到最后干脆把车子扔在地上,自己也顺势躺了下来。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
好不容易睁开眼,手电筒的强光刺得他眼睛生疼。听声音,他知道是安然和林二亮。
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安然这才松了口气,既埋怨又心疼地说道:“怎么喝成这样!一点都不知道节制。”
安然和林二亮把林大明搀扶起来后,她让林二亮先把车子推走,自己在后面扶着林大明慢慢走。
林二亮推辞了一番,见嫂子态度坚决,便只好骑车先走了。
安然搀扶着林大明,一步一步缓缓前行。
林大明断断续续地说着在赵大海家的事儿,说到赵大海老婆的情况时,突然觉得安然跟着自己太辛苦、太委屈,竟一把抱住安然痛哭起来。
安然任由他抱着,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