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具具骸骨,镶嵌在山体中,与其融为一体。这些骸骨大多是人形,生前仿佛看见了特别恐怖的东西,已经风化了的手掌拼命地向前伸,展现出惊人的求生欲。
萧尘刚才就是与一只掌骨亲密的十指相扣,那只掌骨一碰就碎掉了。“这些应该就是不断踏入禁地寻找机缘的人,没想到有这么多折在这里。”
萧尘叹气,这才刚开始登山就死了这么多人,怪不得被称为魔山。骸骨层层叠叠,上面的骸骨挤压下面的骸骨,不断骨灰从缝隙间洒落。
“那个扳指…好像是罗家老太爷的。”萧尘看见一具骸骨的右手中指上带着一枚雕龙刻凤的剑形扳指,扳指中央正正方方地刻着一个“罗”。
罗家老太爷是震慑莽荒大陆的一代高手,实力通天,在他的带领下罗家曾隐约有称为第一势力的趋势,但随着年事已高,他退居二线,把权利放给如今的罗家家主。
萧尘记得自己年幼时还拜会过罗家老太爷,从他那里得了一颗糖吃,罗家这些年已经在发动人力寻找老爷子的踪迹,几乎快把整个大陆翻个底朝天,没想到他也为了追求大机缘死在这里。
“罗家已经覆灭,老爷子这下你们也算是地府大团圆了,”萧尘喃喃道。突然他发现在那层层相叠的骸骨之间,有一抹青绿,在雪白中格外显眼。
那似乎是一条藤蔓的一部分,青翠欲滴,皮似龙鳞,若翡翠雕琢而成,一片翠绿的叶子从缝隙间探出来,甚至还带着水珠,散发着勃勃生机。疑似藤蔓的植物如一条冬眠的大蛇蛰伏在骸骨下。
瞬间,萧尘浑身汗毛倒竖,感觉到强烈的生死危机感,迅速和山体拉开一点距离。“这些人生前都带着强烈的不甘死去的,为何我连一丝死气怨恨都感觉不到?”
萧尘身体紧绷,感觉意识被蒙蔽了,他差点忘记身处危机四伏的魔山,误以为这是一片园陵,自己是给前辈来吊唁的后辈!“那株植物,勒住了下方骸骨,是它杀害了这些人!”
萧尘看出些端倪,那株植物看似被骸骨掩埋,实际是穿过最底层的骸骨,将这些骸骨转化成自身的一部分,吸食他们的血肉精华,静候下一批猎物。在不知情的人来探查时,殊不知死亡的大网已经悄悄张开。
“怪不得越往上的骸骨,身上的伤痕越少,看不出是被什么东西杀死,原来是被活活吸干了!”萧尘一阵后怕,同时有些眼红,在死气浓郁之地孕育出一株生机浓郁的灵药,必定不凡,可惜自己没有实力。
萧尘摇头,继续往上走。
越往上走,台阶上的灰尘越少,可以看出人为打扫的痕迹,灰尘被扫至两侧,一些台阶两侧还放着迷你的供台。供台上放着一些已经干瘪的水果。
这里台阶上的石刻很清楚,上面刻画着曾经某一个时代,这片区域还是一片生机勃勃之地,仙鹤飞舞、灵鹿活跃于山林间,神庙一座座,或坐落于山巅,或悬于瀑布上。一尊王者主宰着这片区域,脑后有一轮神环,看上去无比尊贵,居住在最深处也是最庞大的神庙里,接受着从四面八方来的朝拜祭祀。
“这就是曾经的禁地吗?看上去像是一方圣土。”萧尘细细端详,石刻的手法很简单,没有特别的讲究,但是能够清晰地知晓其想表达的内容。那时,九座山峰明显与现在不同,非常巍峨,如九根支撑大荒天穹的擎天之柱,道道仙霞之气从山峰上垂落,每座山峰上云海弥漫,有似仙宫的建筑若隐若现。
下一副石刻上,九座山峰被削掉了一大截,虽然没有上一副图刻里的巍峨,但仍比现在高出了不少,一些神庙里的香火熄灭了,那位王者似乎得到了什么,正紧锣旗鼓修建着什么,不少人背着行囊离开这片区域。
“这块石刻怎么被毁掉了?”
后一级台阶上,石刻被毁掉了大半,只能辨认出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再往后的台阶上,九座山峰又矮了不少,与现在无二,大地上神庙倾倒,那尊王者似遭遇了大劫,人们神色戚戚,将其葬于一口黄金棺里。
再往后的石刻就看不见了。
萧尘摩挲着下巴,图刻上所记载的与坊间的一种流传相佐证,大荒曾经属于一个极度强盛的势力,那个势力曾一统整片大陆,但因为未知的原因走向衰败,神秘消失了。
他尘现在位于山的半山腰,这是一处自然向外延伸的平台,背后的山体上有一口洞穴,往外腾着火光。再往上看去,雾气浓重,台阶在雾气里若隐若现,哪怕萧尘无论怎么努力也看不破。
“是因为村长他们没有上去大祭?所以断路无法接续吗?”萧尘有些困惑,浓厚的雾气就像是一道帷帐,把道路一分为二。“帷帐”的起始两侧分别摆着两尊石像,石像披着厚重的其实铠甲,铠甲边缘呈淡金色,背后有两对白金色的翅膀,手持巨斧,呈单膝跪地状。
似是察觉到有来客,两尊石像轻轻颤抖,铠甲上抖落下一层石灰,沉闷的声音从铠甲内部传出,似是年久的齿轮转动,它的脑袋慢慢转向萧尘,覆盖头部的铠甲下射出两道摄人的光柱。
强烈的杀意如浪潮般铺天盖地向萧尘盖下去,有那么一瞬间萧尘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呜……”挂在他脖子上的兽骨哨自行吹奏,发出一个古老单调的音节,两尊已经举起巨斧的石像又慢慢放下斧子,重新单膝跪地,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萧尘后背被冷汗浸湿了,这是他第二次感觉自己离死亡近。石像手中的巨斧血迹斑驳,如一头蛰伏的凶兽,随时都会扑杀出来。萧尘毫不怀疑,在过去的岁月里曾不止一人闯到这里,但无一例外全都被这两尊石像斩杀了!
台阶前腐朽的箭头与残缺的兵器说明了一切!
“太可怕了,这是那个势力留下的吗?用于守卫着什么?”萧尘记得最后一幅石刻上,那位王者被葬入一口黄金棺,这些石像是在守卫他吗?他看向边上的古洞。
洞口不像是人为开凿的,也不像是自然生成的,像是被外部的巨大力量轰出来的,形状不规则,洞里一片火红,一簇簇火苗蹦出来。
洞口外整齐地一字排开地躺着几只灵兽的尸体,身体干瘪,精血被放干了,摸上去干巴巴的,灵兽后面放着一个供台,供台上的香还没有燃尽,还有一小截。这里应该就是石村举行大祭的地方。
洞口边缘有一层厚厚的灰,依稀可以从灰烬中看见些许布料的残片。“不管里面是啥,肯定和那位王者没关系。”萧尘摸了摸兽骨哨子,它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反倒是一直被其攥在手中的那根兽骨,越发躁动了。
“嗤”
萧尘手一松,那截兽骨化作一道流光冲入古洞里,与之一同离去的还有执意来此的那股坚持。他挠了挠头,“我为啥那么坚持要来这来着?”
“算了,来都来了。”萧尘摇了摇头,取出那根羽毛把它捏在手里,也跟着冲进去,它对这里也有很强烈的反应。
洞穴内部空间很大很空旷,而且没有经过修缮,石壁因被高温炙烤而呈现出琉璃一样的透明感。一簇簇火苗从脚下冒出,让萧尘宛若置身于一个琉璃熔炉中。
古洞的尽头有一条向下的隧道,隧道的入口的灰烬更厚了,累积出出了一层。那截兽骨笔直地冲入隧道里。
萧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精彩起来。
“嗤”
他手中的那根羽毛挣脱出来,悬浮在半空中,表面一道玄涩的纹理浮现,“轰!”羽毛与古洞间有某种联系,现在让此地复苏,顿时火光冲天,原本只有一小簇的火焰一下子壮大,化作一片火海冲出来,封住了入口。
暗红色的火焰窜动,火舌无情地舔舐着萧尘,他的衣衫在瞬间就化作了灰烬,大量的汗水如瀑般从浑身上下的毛孔里流出,又在瞬间蒸发,皮肤传出阵阵刺痛。甚至空间都在火焰的灼烧下有隐隐扭曲的趋势。
“焯!”
萧尘大骂了一声,他算知道隧道口的那些灰烬是怎么回事了。“寒狮护体!”他低吼一声,却惊骇地发现这道天赋被压制地无法施展出来!
萧尘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