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山脉外围的一处偏僻寂静之地。
一道瀑布如银白色的匹练轰鸣着顺着山崖冲入下方的水潭,溅起大片大片水珠,好似一盘被打散的玉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七色的光晕,一尾尾硕大肥美的鱼时不时跃出水面。
水潭附近绿草如茵,一侧是茂密的植被,枝叶相互交错构成一片巨大的阴影,一眼能看见不同颜色的鸟雀叼着材料食物在此筑巢、养育幼崽,另一侧是一小片丰美的草地,几匹通毛发雪白的独角兽正悠闲地侧卧在草地上。
一道身影盘膝坐于瀑布下的石台上,一柄剑枪躺在其膝盖上。他赤裸着上身,强劲的水流冲刷在其身体上,似鞭子抽打一般,留下道道赤痕。
突然,少年紧闭的眸子猛地睁开,反手握住剑枪猛地挥出,一道剑芒自下而上斩出,竟硬生生短暂地让瀑布一分为二,开始倒流。
片刻后,瀑布重新归一,更加猛烈地冲刷而下,直接把少年冲进水潭池。萧尘双手抱着一条足有他小臂长,通体鳞片璀璨如金,长有龙须的灵鱼,龇牙咧嘴地游回岸边,他随手把鱼扔在地上,浑身湿漉漉地穿好衣裳。
萧尘满意地看了眼草地上摆动鱼尾挣扎的灵鱼,“今天有口福喽。”他舔了舔嘴唇,这种龙须鱼肉质肥美,蕴藏着浓郁的精气,长年食用的话具有强筋健体之效。
龙须鱼中以玉鳞最为珍贵,其次就是这金鳞,放在酒楼中单是一盘简单的清蒸龙须鱼便足以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萧尘对自己选的营地非常满意,位于山脉外围与深处的交界地,背靠悬崖,顺着悬崖爬上去就是大荒山脉深处,一般人很难找到,他还是前两日追逐一只黑背牙猪意外发现的。
萧尘升起两个篝火,其中一个篝火上架着一口盛满池水的铁锅,锅内漂浮着小块的豆腐,另一个篝火上架着一块青石板,石板上浅浅刷上了一层油。萧尘蹲在水池边,拿着一柄小刀处理龙须鱼。
轻轻一刀划开鱼身,雪白的肉质晶莹如果冻般,散发着清香,让人食欲大动。龙须鱼因为刺很少,而且对水质要求极为苛刻,因此可以生食,且口味极佳,但萧尘选择一鱼两吃。
刮鳞、取出脏器,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让人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九大势力之一的少爷。实际是萧劫乐于下厨,但他的厨艺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每一步都没有问题但组合在一起就会产生令人怀疑人生的味道。
萧尘自幼就经常在一旁打下手,耳濡目染之下对这一套自然就很熟悉了,上手之后不说比肩大厨,起码萧雪萤爱吃。
萧尘拿出一个漏勺,先把豆腐全捞出来倒入一个碗里,而后重新接了一锅水烧开后丢入鱼头,随后把处理好的鱼肉分成两段,一段切成小块放在另一个碗里备用,另一段则轻轻划一刀,简单地撒上一些盐巴放在石板上烤制。
龙须鱼讲究的就是吃本味。
萧尘又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一大猪肉,这是他前两日猎杀黑背牙猪剩下的。这种野猪长年生活在深山野林里,以各种灵笋为食,造就了一身紧致肥美的肉质,是上等的野味。
萧尘先轻轻刮下一层纯肥肉放在石板上,“滋啦!”一股带着淡淡竹笋清香的肉香瞬间弥漫开来。待肥肉融化后,萧尘把猪肉改刀切成条状,用刀背轻轻拍打,继而用树枝穿好,正反两面撒盐调料后放在石板上烤制,时不时翻动一下,确保两面烤制均匀。
等待鱼肉和猪肉烤制的同时,锅里的鱼头也煮的差不多了,萧尘把鱼头捞出来随手丢向树林里,林子里立刻响起细碎的咀嚼声,而后很快又归于平静。萧尘见此轻轻一笑,把剩下的鱼肉和豆腐一同倒入锅内,撒上一小撮盐就去照顾烤鱼和烤肉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猪肉和鱼肉被烤制的色泽金黄,香味顺着袅袅雾气飘荡出去。萧尘喉结剧烈滚动,口中唾液快速分泌,他拿下一串肉串吹了两口,顾不得烫塞入口中。
烤肉的肥肉部分肥而不腻,几乎在入口的一瞬间就融化了,香味一下就充满了萧尘的味蕾,瘦肉烤的恰到好处,完美锁住了汁水,同时香味没有遮掩掉猪肉本身的竹香,别有一番风味。
鱼汤也差不多了,汤汁奶白,萧尘撒了一些葱花作为点缀,随后迫不及待地舀了一碗,顿时幸福地眯了眯眼。
“好香啊!小叶子,快一点这边!”
兴奋的娇呼声由远而近,一下子就打破了萧尘想用美味的心情,他“腾”的一下站起来,手握尘麟”,双膝微曲,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似一只进入猎杀状态的豹子。
“沙沙……”
一名蓬头垢面的少女从树林里钻出来,闭着眼睛,鼻子轻轻耸动,嘴角流着口水。她睁开眸子,目光略过萧尘,一眼就看见了架在石板上的烤鱼烤肉以及还在微微沸腾的鱼汤,眼中冒出精光,欢呼一声扑过去开始狼吞虎咽,丝毫不顾及一旁严阵以待的萧尘。
萧尘:“???”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饕餮转世吗?尤其当他发现少女惊人的吃饭速度后,眼皮又是微微一跳,眨眼的功夫烤肉已经被前者吃了三分之一了。萧尘收起“尘麟”,凑上下打量少女。
少女身披黑白相间的战衣,一头发丝垂腰,发丝末端由黑色转变为灰白色,脑后一根簪子随意地穿过发丝中段,耳朵精致微微发尖,脸蛋沾着树叶,脏兮兮的,但不难看出面容秀气,眸子乌黑,最让萧尘诧异的是她头上长有一对晶莹的鹿角。
高领低胸的战衣包裹住她修长的身材,脖颈上挂着一串珠子,战衣上绣有墨色山河,裙边设计如莲花花瓣,绣有青色的羽毛,几枚乌金色的玉牌吊坠挂在裙边下,在往下则是一双雪白圆润的大长腿,与黑色战靴形成鲜明的反差。
少女明明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清冷的气息,但却让人生不起丝毫想要疏远她的感觉,反而想要亲近她,加上这毫无淑女形象的吃法,萧尘脑子里只有两个字:抽象。
“小夕,这位小兄弟还没吃呢,你别吓着人家了。”
一道无奈却夹杂着宠溺的声音从后方响起,萧尘一激灵,再次祭出“尘麟”反手向身后刺去。“叮!”枪尖被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夹住,无论他怎么用力也再难前进半分。
那是一位青年,看上去比萧尘大了三四岁,一头青色短发一席蓝紫色的长衫,剑眉星目,身段挺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眸子深处电芒闪烁,虽看上去风轻云淡的,但却给萧尘一股无法言表的压迫感,不由得紧了紧手。他皮肤保养的很好,双手十指修长白皙,在阳光下似玉石般晶莹,微微闪烁着光泽。
“小兄弟不用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路过的旅人。”青年放下手,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摊开,对萧尘笑道。
萧尘沉默地低头看了看“尘麟”,像根杆子一样立在原地,空气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青年瞟了眼正在大口朵颐的少女,在心中轻叹了口气,笑问道。
“萧凡。”
氛围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营地里只剩下少女咀嚼食物的声音。“你们不过来一起吃吗,这肉烤的真不错,还有这鱼汤,林夜我和你说,我好久没喝到这么鲜的鱼汤了,就是可惜鱼的年份差了点。”
少女回头看了眼尴尬对峙的两人,招了招手,含糊不清地说道。“小夕你慢点,这小兄弟还没同意呢。”与萧尘大眼瞪小眼的青年有些无奈地说道。
“多大点事,来了大荒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少女满足不在乎地一边啃肉一边说。“她一直这样的吗?”萧尘问道,林夜耸了耸肩。
两人对视一眼,一前一后走到少女边上,少女没有抬头,只是腾出一只手拍了拍边上。萧尘默默的从锅里舀了一碗鱼汤递给林夜,后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之色,但还是笑着接过了。
林夜轻轻抿了一口,微微一顿,随后也不再矜持大口喝起来。一时间营地里只剩下品尝食物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