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海关的电子闸门缓缓闭合,截获的“电子元件”集装箱被贴上封条。与此同时,汉口工商联会议室的投影仪暗了下去,范副理事长被带走时的踉跄身影在玻璃门上投下一道扭曲的阴影。雷宜雨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烟盒边缘——林秋白破译的坐标仍夹在里面,像一块烧红的炭。
程砚舟推门进来,袖口沾着武昌粮道街仓库的芝麻酱污渍。“范家的铜期货爆了,伦敦那边刚收盘。”他顿了顿,“但‘长丰国际’的退市只是开始。高雄截获的货有问题。”
雷宜雨抬眉。
“海关开箱验货时,发现磁约束装置的核心模块被调包了。”程砚舟从公文袋抽出一张照片,集装箱内层夹板被暴力撬开,露出空荡荡的凹槽,“周家旧部留了后手。”
窗外,一辆黑色轿车无声驶离工商联大院。车尾灯的红光扫过雷宜雨的侧脸,他忽然笑了:“范家倒台,周家的货被截,可有人比我们动作更快。”
汉口·长江通信旧址
徐蔚蹲在机房角落,指尖捏着一截断裂的磁带。老式服务器机柜后,杜青山正用螺丝刀撬开地板暗格,扬起的灰尘呛得他直咳嗽。“这地方被翻过。”他踢开一块松动的瓷砖,“磁带备份少了三卷,1997年8月的防汛频段记录全没了。”
徐蔚将磁带残片举到灯下,镀铜基板的反光刺眼:“不是范家也不是周家——磁带是被专业设备抽走的,切口太整齐。”她突然噤声,机房门轴传来细微的吱呀声。
杜青山抄起扳手闪到门后,但推门而入的是林秋白。他手里拎着一只沾泥的帆布包,额角还带着汗。“粮道街仓库的磁粉样本被换了。”他拉开包,倒出几块结块的芝麻酱,“掺的是氧化铁,根本不是钕铁硼。范家女婿带人搜查时,有人抢先一步调包。”
徐蔚捏碎一块“芝麻酱”,褐红色粉末从指缝漏下。“氧化铁只能干扰检测,造不了拦截器……这是障眼法。”她抬头,“真的磁粉去哪儿了?”
林秋白从包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货运单:“今早刚从阳逻港发出的‘防汛物资专列’,收货方是岳阳一家轧钢厂。”
杜青山骂了句脏话:“又是防汛名义!”
香港·怡和大厦
姜敏将一叠文件甩在安德森面前。“周家卖给你们的跳频算法是阉割版,但核心模块根本没在高雄的货里。”她点开平板,调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巴拿马籍货轮“海鸥号”正在葵涌码头卸货,工人搬运的木箱印着“教育器材”,箱底却渗出暗红色油渍。
安德森皱眉:“这是什么?”
“磁约束提纯液的残留。”姜敏敲了敲屏幕,“周家旧部把真货混在岳阳轧钢厂的废铁里,走长江水运到上海,再转‘海鸥号’出口。你们怡和买的‘算法’只是幌子,真正要运的是提纯工艺。”
窗外维多利亚港的霓虹映在安德森镜片上,他沉默几秒,突然笑了:“雷先生想要什么?”
“轻工厅频段牌照的副签权。”姜敏直视他,“以及周家ERp系统里‘防汛补贴’的原始数据。”
武昌·武钢废料场
雷宜雨踩着锈蚀的钢架爬上废料堆顶层。程砚舟正用磁卡刷开一台老式终端机,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刘处长情妇的钥匙果然能开武钢档案柜。”他调出一串加密文件,“1997年防汛期间,周家借ERp系统篡改的货单编码全在这儿——他们把军用拦截器算成‘测试仪’,再关联到27.3亿的折旧补贴。”
雷宜雨俯身扫过屏幕,突然按住程砚舟的手腕:“把1997年8月14日的日志打开。”
那是九江货单签收的日期。文件展开后,一组异常数据跳出来:
【物资类型】防汛通讯测试仪(批次号:hJ-)
【关联补贴】 27,300万元(武钢三产公司·折旧专项)
【备注】移交单位:长江防汛指挥部(签收人:刘xx)
【ERp操作员】账号已注销(最后一次登录Ip:192.168.1.17)
程砚舟猛地抬头:“192.168.1.17是内网Ip!这操作是在防汛指挥部机房完成的!”
雷宜雨眯起眼:“当年能进防汛指挥部机房的人,现在在哪儿?”
汉口·德明饭店
林秋白将一张泛黄的员工登记表铺在茶几上。“1997年长江防汛指挥部的It维护组只有三个人。两个退休,另一个……”他指向照片里戴黑框眼镜的瘦高男人,“陈工,2001年辞职下海,现在经营一家‘防汛主题bbS论坛’。”
徐蔚凑过来看屏幕:“论坛昨晚有人发帖——《九江货单备份已销毁》。”
杜青山抓起外套:“这孙子在挑衅!”
雷宜雨却按住他,转向林秋白:“查发帖Ip。”
十分钟后,林秋白敲下回车键:“Ip归属地是岳阳轧钢厂宿舍区——和那列‘防汛专列’目的地一致。”
岳阳·轧钢厂家属院
陈工合上笔记本电脑,拔掉网线。窗外传来火车汽笛声,那列载着“废铁”的专列正驶入厂区。他拎起早已收拾好的登山包,最后瞥了一眼书桌——桌上摆着1997年防汛表彰合照,照片里年轻的自己站在刘处长身后,手里攥着一卷磁带。
门铃突然响了。
他透过猫眼看到一位穿邮政制服的小哥:“陈先生,有您的加急挂号信。”
陈工皱眉,自己早已切断所有社会关系。他缓缓拉开门缝——
程砚舟的皮鞋卡住了门。
“陈工,”雷宜雨从邮政小哥身后走出来,晃了晃手里的磁带,“防汛bbS的最后一帖,该你亲自回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