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仙朝的疆域图上，有一片区域被刻意留白。
青柳镇。
此地灵气浓郁得化不开，寻常人若是胆敢踏入半步，五感便会立刻被剥夺，神智陷入永恒的迷失。
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了凡人口中口耳相传的禁地，是仙人真正的居所。
传闻中，那位一手降下天地灵气，缔造了仙朝，受万民香火供奉的九天玄女，便隐居于此。
禁地最深处，坐落着一座雅致的庭院。
庭院之内，雾气氤氲，终年不散，一池温热的泉水，水面光滑如镜，正无声地蒸腾着精纯的灵气。
池边，一具不着寸缕的玉体横陈，每一寸肌肤都在浓郁水汽的浸润下，泛着一层温润剔透的莹光，不见丝毫瑕疵。
楚玉婉双眼紧闭，神态慵懒，正享受着这份难得的静谧。
三年的时光，楚玉婉皆在此处借助整个扶摇仙朝所积攒的龙脉灵气，闭关修炼。
就在不久之前，她的修为已悄然无声地抵达了筑基期的巅峰，距离下一个境界，只剩下一步之遥。
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正在她光洁如玉的背脊上，不轻不重地按压着。
那力道恰到好处，既能舒缓筋骨，又不至于过分用力，指尖每一次细腻地划过，都带起一串细微到难以察觉的战栗，从脊椎骨一路蔓延至四肢百骸。
漫舞赤诚的身体跨坐在楚玉婉的背上，神情专注而认真，不容许出现任何一丝一毫的差错。
不远处的柳树下，挽歌一身素衣，正素手抚琴。
悠扬的琴音不带半分人间烟火气，如清泉流水，淌过庭院的每一个角落，轻易便能洗涤掉人心中的一切杂念与尘埃。
她们姐妹二人这三年，终日沐浴在楚玉婉身侧的灵气之中，她们的进境同样堪称恐怖，早已迈入了无数修士梦寐以求的筑基之境。
她们代替楚玉婉行走于人间，坐镇仙朝，庇佑万民，所获得龙脉给予的反馈，反哺自身的修行。
忽然间，背上那股舒适的力道一轻，漫舞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她柔软的身子顺势向下一趴，没有一丝缝隙，整个人都严丝合缝地贴在了楚玉婉温热的背上。
少女滚烫的脸颊，紧紧挨着楚玉婉的侧脸。
她呼出的气息带着几分泉水的湿热，又夹杂着一丝少女独有的甜香，轻轻喷吐在楚玉婉敏感的耳廓上。
“娘亲……”
两个字声音轻得如同羽毛搔刮心尖，却又无比清晰地钻入耳中。
楚玉婉纤长的眼睫，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姐妹二人从小便失去母亲，后又逢巨变，孤苦伶仃之时被她收留。之后，便将过往缺失的所有依赖与孺慕，毫无保留地倾注在了她的身上。
更何况，还有六欲道体主干与子体之间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奇妙联系，这种近乎本能的亲近感，早已超越了世俗主仆的界限。
她也曾开口纠正过几次这种称呼。
但每次看到她们那双眸子里，混杂着依恋、崇拜与一丝丝委屈的神色，终究还是心软，私底下便她们随她们去了。
“怎么了……”
楚玉婉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动作间，池水被搅动，荡开一圈圈涟漪。
她仰躺在草地上，任由那具柔软的身体顺势从背后滑落，趴在了自己的胸口。
漫舞的动作熟练无比，双臂自然地环住了她的脖颈，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像一只寻求庇护的猫儿。
琴音，戛然而止。
挽歌放下手中的古琴，赤着双足，莲步轻移，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池边。
她不像妹妹那般跳脱活泼，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却同样专注，一瞬不瞬地落在楚玉婉的脸上，带着某种审视，又带着某种期待。
“今天是我们的生日。”
挽歌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婉，却比琴音更多了几分人间的温度。
“哦，那想要什么礼物。”
楚玉婉的语气里，透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纵容。
她甚至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享受着胸口那份柔软的重量。
回答她的，并非言语，而是两道陡然变得灼热、滚烫的目光。那目光穿透了氤氲的雾气，精准地聚焦在她的脸上。
目光里，有孺慕，有依赖，有近乎狂热的崇拜。但在这些情绪的更深处，还有一些更沉、更黏稠、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情绪。
那是一种压抑了太久，以至于快要沸腾的占有欲。
“娘亲闭关太久了……”漫舞鼓了鼓嘴。
楚玉婉看着看着一个趴在自己身上，抬起头，眼波流转的漫舞，一个站在池边，静默无言，却眼神炙热的挽歌。
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在朦胧的水汽中若隐若现。
周遭的雾气，似乎在这一刻变得更加浓郁，那白色的雾，悄然遮蔽了池边的所有光景，将这方小小的天地，与外界彻底隔绝。
只余下几声被死死压抑在喉咙里的、细碎的惊呼与水波剧烈荡漾的轻响。
两者交织在一起，消融于静谧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