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树上趴着人,小妹不知?”赫连敬池开门见山。
简伊轻笑,“我就坐在这窗口,看见他飞进院墙。在这等他好久了,但他不来。”
“什么来路?”赫连敬池问道,
简伊微微一笑,“那天被你打跑的那人。”
“他?那点本事,还挺执着。”赫连敬池说着,翻开药箱,拿出丝帕,垫在简伊的手腕上,为其诊脉。
片刻功夫,他收回手,点点头,“毕大人让我带话,孟卓恐早已上了折子进京城。如若这样,京城很快来人了,你要如何?”
“看看来者是谁再说。若是方大人这种,能说得上话的,我且与之谈谈。若是他人,不行,就绑了,丢在牢里。等一切落定,再说。”简伊道。
毕先拿出几颗药,递给简伊,“你这手段,够粗鄙。”
又道,“这两颗药,睡前吃。你现在伤口愈合得不错,但记着,万不能和人动手,否则,就可惜我这些名贵的药了。”
“谢兄长。”简伊接过药,问道,“风行这几日怎样?我有些担心,怕他会误事。”
“他啊!今天听闻你被毕先抓了,便跑到这钱塘县,现在人在哪里,也没人知道。”赫连敬池说着,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一条红痕直至锁骨,“还有你的婢女,那妮子将县衙后院打杂得一片狼藉,打伤了几人,还挠了我一把。最后被我下了软骨散才消停。你快给她个命令,别让拆了县衙才好。”
......
二人叙话好久,赫连敬池方才回去。
余杭县衙,接到简伊亲笔书信的乌恩,总算放下心来。她身上中的软骨散药力还没有过,只能乖乖待在院子里养伤。
翌日,萧霁月刚起床,闪电便来禀报。
“殿下!咱们的人到了。”
萧霁月点头,手底下有人,便无需畏首畏尾,今日他便要去瞧个究竟。
不久,风行也到了。他使了关系,谋了两个看守大宅北门的名额。萧霁月带着闪电,亲自去守了北门。
大宅北门临河,几乎没有人路过。闪电一早到了,便打点起来,“各位官爷,我家少爷来此历练,请各位大哥多关照。”
闪电陪着笑,从怀里掏出银子,塞在每个人手中。
领队的官差,颠了颠,露出笑容,“行,小兄弟。咱们哥几个都懂。”
又转头看向树荫地下,一身紧巴衙役服的黑脸男子,压低声音道,“伺候这么一个大少爷,小兄弟日子不好过吧。”
闪电撅着嘴,脸皱巴在一起,一副遇到知己模样,小声道,“大哥真是有见识之人,小弟啊,每日如履薄冰,稍一......”
还没待他说完,树荫下的萧霁月轻咳一声,道,“小八,我渴了。”
闪电急忙噤声,对领队点头哈腰地行礼,跑开了。
“行!兄弟!这不差你们两个。带你家少爷,哪凉快,哪歇着去。”领队道。
萧霁月带着闪电来到路尽头的大槐树下。七月的天气,燥热异常。萧霁月松掉帽上的带子,一屁股坐在树下。
正要把帽子脱下来扔掉,但见东门那边来了一个身着官服之人。几名衙役见其过来,急忙开门。
赫连敬池?他来干什么?萧霁月皱眉。他坐在大树上,盯着东门,等了足足半个多时辰,赫连敬池才哼着小曲乐呵地出来。
到了门口,他掏出一锭银子,放在领头衙役的手里,“中午送饭的时候,给皇子妃带些杨梅、枇杷之类的鲜果。余下的,就请兄弟们喝酒。”
“大人!用不上这么多,您客气了。”衙役道。
“哎。说多了就见外了。”赫连敬池说着,快步离开。
“殿下,这御医也没带药箱,进去这么久,干什么去了?”闪电道。
“啪!”萧霁月一巴掌拍在了闪电的脑袋上。痛得闪电一缩脖子。
“嘶——”,闪电龇牙,“是小人口无遮拦。小人也去给殿下拿些鲜果来。”
萧霁月坐在树下,胸膛起伏,他倏地站起身,一把扯下头上的帽子,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闪电急忙跑向领队,“大哥,我们家少爷发脾气了。小人去哄哄,这站岗......”
“多你两人不多,少你两人不少。”领队仗义地挥挥手,示意他可以走。
萧霁月气急败坏地回到奉先客栈,叫了一桌子酒菜,喝起酒来。
下午,风行来禀,“殿下,属下托关系,谋到了向大宅送饭的差事。殿下有何吩咐,小人可进宅去办。”
萧霁月抬起微醺的眸光,“进宅?本殿下亲自去!”
晚膳时,送饭的婆子,连同两个衙役一同进了宅子。婆子将饭送到屋内,两衙役守在外面。简伊慢条斯理地吃了好久,几人便在外面站着等候了好久。
“可以收拾了。”屋内传来简伊的声音,婆子进屋,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道,“姑娘这是有贵人关照啊?您这一日三餐,怕是比起余杭郡的乡绅财主大老爷还要好。”
婆子声音有些谄媚,简伊只是浅笑,并未回应。
待一切收拾妥当,婆子便在衙役的带领下,走向门外。没有人注意到,进去时,是两个衙役带着婆子,而出来时却是一个衙役和一个婆子。
夜幕沉沉,萧霁月坐在偏房的房梁上,轻轻拽下房顶的几块木头,将正房屋内一切尽收眼底。
不一会儿,简伊进屋,身后跟着赫连敬池。
“跟你说几次了,要静养。少出门。”赫连敬池责备简伊,语气却带着宠溺。
“赫连大哥今日怎到得这样晚。我等得无聊死了,便去了院中。”简伊笑道。萧霁月听着清脆的声音,只觉得她娇嗔异常,脸不由得冷了几分。
“今日没甚消息,米价还是三倍,已经有没粮的百姓开始少量购买了。”赫连敬池道。
简伊点头,“好,明日看看情况,走访下,若没粮的百姓较多,就放出风声去,说粮食还会再涨价,务必让百姓买起来。”
“嗯!”
二人聊了会,赫连敬池留了药,便告退离开。
萧霁月蹲在房梁上,目送其离开,如炭般的黑脸,扬起一抹厌恶。
作死!以往真是瞎了眼,竟没看清她如此歹毒。大灾之后提高粮价,不是要人命,是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