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面脚步声渐远,孟卓急忙提起裤子,跑出来。
见地上还放着食盒,他三角眼滴溜溜一转,计上心来。
他提起食盒,本着对衙门大牢的一般性认知,朝西北角跑去。果真,县衙的的牢房和州府牢房的位置一样,他没费吹灰之力,便来到大牢门口。
县狱平日少有犯人关押,门口只有一个狱卒守着。见一身官服的孟卓提着食盒,狱卒有点吃惊,“大人来此作何?”
“运河有刺客,前院的人都赶去支援了,赵衙役央本官替他送趟饭。”孟卓道。
衙役点头,拿出钥匙开锁,嘴里嘟囔着,“赵大哥人还怪好咧,要是我就让他饿上一顿。”
铁门吱吱扭扭地打开,一股子臭味迎面扑来,孟卓掩着口鼻,提着食盒走进。
“最里面一间。”狱卒提醒道。
孟卓径直走到最里面。他将饭放在了栅栏门口,看到毛发蓬乱,一个佝偻的背影道,
“刘社大人让我给你送饭。”
那人身子一抖,慢慢转过身来,哑着声音道,“你说谁?奉谁之命?”
“刘社大人。”孟卓盯着他,见他脸上闪过惧色。便压低声音道,“刘社叫我救你出去。知道牢房钥匙在哪吗?”
孟卓指着囚室门上的锁。曹胜人浑浊的眼不由得看向他身后的墙壁,那里有数个挂钩,钩上挂着一把把钥匙。
孟卓微微一笑,转身去拿钥匙开门。曹胜人不敢置信,但锁一开,他那对人生已绝望的心,瞬间又复活了。他踉跄起来,拖着不利索的腿脚,紧跟着孟卓的脚步,出了牢房。
孟卓走了几步,拿起墙头上的火把,点燃了囚室中的稻草,大声叫着,“不好了,走水了。”
门外的狱卒听闻,急忙开门往里面跑,他看到孟卓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忙问,“大人,何......”
“事”还没出口,一把锋利的匕首便刺入他的脖颈。他瞪着眼睛,被孟卓一推,倒在地上。
“快点!”孟卓命令着。
曹胜人急忙去扒狱卒的衣服,囚室中的火越来越大,整个牢房都是浓烟。里面剩下的几个犯人大声咳嗽着,不安地尖叫着,还有人使劲撞击着木栅栏。
二人此时皆有些慌乱,孟卓踹了曹胜人一脚,“快点!”
曹胜人抱着狱卒的衣服,跟着孟卓一起跑出来。孟卓将手上的火把扔在狱卒的尸体上,又将牢房门关上,落了锁。
曹胜人已将狱卒的衣衫套在身上,二人出了监狱,此时,衙门空荡荡的,众人都去运河支援,二人便从角门悄悄而出,沿着小巷一路狂奔而逃。
运河畔,二十几个黑衣高手将高台围成了铁桶,乌恩、少西、风行皆挂了彩,他们以一敌三,或以一敌五,各个分身乏术。
毕先也被刺了一剑,好在刺客没有执着要他的命。李其等人,带着衙役一波波冲锋,却很快被打退。高台中间,简伊坐在轮椅之上,紧盯着周遭,她宽大衣袖遮住的手,握着一支匕首。
为首的黑衣人,狠狠地踹了风行一脚,将他踹得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高台之下。
黑衣人手拿腰刀,迈着悠哉的步伐,来到简伊面前,“想横着死,还是竖着死啊?”
他声音带着磁性,简伊看着那双弯弯的眉眼,想起那日正是此人,拎着刀,要砍自己。她冷静道,“你有什么建议?”
“建议?你横竖都是死,还挑个什么。”说话间,那双弯弯的眉眼冷峻起来,男子纵身一跃,举起腰刀,向简伊的头顶劈来。
简伊毫不犹豫,甩出手中匕首,直奔男子面门。男子见状,凌空一个翻越,躲过匕首。他再次跃起,砍向简伊,简伊已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她一个侧身躲闪。
却见一柄薄如蝉翼的刀抵住黑衣人的腰刀。两刀相撞,发出“铮铮”的嗡鸣之声。
简伊定睛一瞧,却见赫连敬池手持那把清创薄刀,架住刺客。她心下一紧,生怕那清创薄刀被砍折了。
黑衣人一愣,“岐黄蝉翼刀?”
“挺识货!”赫连敬池架着刀,语气傲慢。简伊觉得这神态十分熟悉,鼻孔看人的太医又回来了。
黑衣人没再多言,劈刀就向赫连敬池砍去。他动作生风,敏捷迅速。
赫连敬池不躲,他拿着薄刀,精准抵挡。男子出刀很快,他接招亦快。转眼间三十几招过掉,男子一点便宜没捞着。
“该轮到我了。”赫连敬池不紧不慢说着,一手去拨弄刀柄,只见刀柄的一个格子被打开,那男子见状,脚尖点地,一个纵跃飞出一丈开外。
“你要使毒?”男子道。
“对啊!”赫连敬池回答。
“真不要脸!”男子说着,吹响一声呼哨,几个纵身便隐没在树林中。
简伊看着他就这样带人逃之夭夭了,不免觉得有些神奇,
“赫连兄长,你要使什么毒?竟把他吓跑了?”简伊道。
赫连敬池走近她,双手抓着她的手臂,将她拎着放到轮椅之上。
“没说过,你不能动吗?再有几日便好了,可不要前功尽弃。”他说完,不再看简伊,过去查看毕先。
毕先已流了一地血。他打开刀柄的一个格子,取药粉,洒在毕先伤口上。
对着其他人道,“把伤者抬着,送回县衙。”
县衙偏堂后的县监,还冒着滚滚浓烟。先发现的衙役,已经在提水救火了。周遭的百姓亦来帮忙。
李其等人指挥着人救火。简伊则跟着赫连敬池,将一众伤者抬到了衙门后院。余杭县的其他大夫亦被找来,一起帮忙医治伤者。
众人灭了近一个时辰,大火才被扑灭,待伤者都得到医治,已近午夜。
简伊坐在县衙后堂,听李其汇报大火。
“皇子妃,整个牢房尽数烧毁,里面未有一个活口。”
“多少人?”简伊问,“多少人死了,都是谁?”
“已清点人数,共九人,一个不少。只是......”李其皱眉,
“只是什么?”简伊眉头紧锁,这场火来得蹊跷。
“只是有一人的尸体不在囚室,而是在过道里。”
“谁?”
“曹胜人。”
曹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