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桢跑出了门，后知后觉的满脸通红，在明亮的阳光中狠狠搓搓脸，在心底唾弃化神期的这个破劫数。
要是一直发疯都还算好，这疯一阵好一阵的，脚趾头都快把鞋底子抠烂了。
好恶毒的劫数啊。
顾桢在心里碎碎念，头也没回，就伸手接住一头窜出来的孤桐剑。
“你怎么出来了？还跑这么快，御剑的时候你怎么不飞这么快？”
孤桐剑颇为得意地抖抖剑穗子，没敢跟顾桢说自己刚刚无比英勇的戳了明渊。
顾桢就当孤桐剑又在傻乐，也不在意，抱着剑走去张乐的门前。
“乐乐，你没有休息吧？我来找你说个事儿。”
顾桢听见里面传来凳子脚和地板的摩擦声，然后就是张乐踏过木制地板跑向门口的脚步声。
门一下就开了，顾桢走进去，看见桌上还摊开着书籍。
“知道你好学，但是不要一直看书，出去走走，一直窝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
顾桢顺手就摸摸张乐的脑袋。
张乐乖乖地点头，问道：“顾哥哥要和我说什么事情？”
顾桢也不知道该怎么委婉一点，直接说道：“我和师尊前来南州，本是有要务在身，现在长右城的事情已经算是了结了，我们不会再留下，要继续前往其他地方。”
张乐懵懂地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哥哥和仙长是没法带上我一起吗？”
顾桢不太会哄小孩子，出口的话也干巴巴的，“抱歉，可能会有危险，我怕顾不上你。”
顾桢怕张乐觉得自己想把她丢开，紧接着道：“玺棂真君届时会前往凌云道宗，你要是不想留在长右城，他会带上你的。”
张乐乖巧点头，说道：“我明白的，顾哥哥别担心，我会听玺棂真君的话的。”
顾桢笑了笑：“好，到时候咱们在凌云道宗见。”
……
顾桢与明渊没有过多逗留，与玺棂真君道别后便直接向着南方的海岸边去。
一路未曾停下，只是偶尔在沿途城池中歇歇脚。
顾桢发现，其他城池中的居民，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都对长右城所遭遇境况一无所知，竟是一点有关异样的消息都不曾传出来。
只有常常要往那处去的商队为忽然阻断的商路而感到不满。
在临时落脚歇息的酒楼中，顾桢与明渊坐在不起眼的小角落，听着一旁的商队护卫与同伴喝着酒，大倒苦水。
“长右城的兽潮到底什么时候才会过去？这都几个月没能开单了，喝酒的钱都要没了，真是倒霉催的。”
他的同伴喝了酒也挡不住的愁眉苦脸，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哀叹道：“谁不是呢，幸亏我俩没成家，一条人怎么样都行，不然这钱都供不起家用了。”
过了一会儿，他们似乎有些醉了，开始嘀嘀咕咕。
“还是海边上的好，货多得很，也不走长右城的路，我看白汀城那几队赚的很，走一趟比我们走五趟都来得富裕。嘿，那些货我以前听都没听过，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搞到的，不行咱俩去那边找活做算了。”
“也是，到时候再打听打听……”
顾桢听着这话，眼珠子转向了明渊，就见明渊也看向他，二人对上了视线。
确定了这意外而来的消息确实有用后，二人就结了账，持剑离去了。
“师尊，我们直接去白汀城？”
顾桢十分自然地站在了玉振剑前头，偏头看向身后的明渊，问道。
孤桐剑的碎碎念已经被师徒二人直接屏蔽了，明渊替顾桢撑起一个屏障后才点点头。
“是，只需去查白汀城是否是货物流出的源头，或是还有其他势力插手。”
顾桢哂笑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就算插了一手也不会摆在明面上，总是会拉一个出来当出头鸟，出事儿了就变成替死羊。”
明渊拍拍顾桢的肩膀，让他站稳，别晃来晃去的。
“白汀城本就并非大城池，面海临崖而建，虽然有商路经过，却不如长右城便捷，一向势单力薄，争不过其他人，就只能揽下这样的事才能分得一杯羹。”
“也是，长右城的商道堵住了走不通，商队就全转向他们了，也算是好好吃了一顿。”
有了清晰明了的目的地，二人中途也没有再歇脚，而是披星赶月，直直朝着白汀城而去。
不消两个日夜，顾桢就远远望见了海崖上矗立的那一座如浪花洁白的城池。
走近了，顾桢才发觉，这雪白的城墙上密密麻麻镶嵌着一枚枚白色的圆圆贝壳，一枚叠着一枚，才构成了高耸的城墙。
明渊解释道：“这是沧波玉，只在白汀城的海崖上生长，贝壳十分坚硬，可以抵挡海兽的冲击，白汀城的名字也是因这面贝壳城墙而来。”
顾桢好奇地用指甲叩叩沧波玉的贝壳，发现这贝壳不只是坚硬，还能消解击打在上头的灵力，就像是浪花被海岸边的巨石一拦，就碎成了毫无威胁的朵朵水花一般。
“这个用来炼器会不会也很厉害？”
明渊看着顾桢四处敲敲打打的样子，几不可察地笑了笑，说道：“不可，灵气无法像处理其他材料一般将沧波玉融入整体，沧波玉只会排斥其他灵材的灵气，用了就会炸炉。”
顾桢手指从沧波玉细细的纹路上划过，面露可惜之色。
“怪不得白汀城一直穷，这样的特产却不能当做材料往外卖。”
看过了沧波玉造的城墙，二人就往城门去。
肉眼看去，这城门大概只有长右城城门的一半宽，或许是要预防海兽来袭，高度也较矮。
这样狭窄的城门，却攒动拥挤着一列列车队，全都满载了货物，几乎要堆到城门顶上去。
他们似乎并不在意这些货物被人看去，应当是笃定了除了自个儿，没人知道这些货物究竟是哪里来的，又要运到何处去，便也没有做什么措施用以遮掩。
也幸亏他们大意，亦或是自傲，却是方便了明渊和顾桢清晰地感知到了从货物上传来的气息。
是异界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