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桢和燕渥春在极其热情的服务态度中二脸发懵地走了进去,一路被拥进了装潢极佳的房间,里头熏了馥郁的香,不过闻了一会儿,就叫人舒缓了心绪,放松下来。
“客人就两位还是有尚未到的?”
个子偏矮的胖乎乎的伙计堆着笑问道。
燕渥春撩了一把窗前悬着的珠帘,在清脆悦耳的叮铃声中说道:“还有三个没来,你看着上些拿手的菜就行。”
伙计应了声好,又转过头看向顾桢,哈着腰愈发恭敬地道:“您还有其他吩咐吗?”
顾桢正在擦孤桐剑剑鞘上沾到的灰尘和卡在纹路里的几枚小石屑,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伙计是在对自己说话,随口说道:“没别的了,照她说的做就是。”
伙计圆滚滚地滚出了房间,掩上门离开了。
燕渥春也不在乎什么坐姿,颇有些豪迈地将腿一翘,双臂展开了搭在椅背上,冲顾桢一挑眉。
“顾师弟是来了许多次吗?怎么这一个二个对你的态度这样好?”
顾桢也是一头雾水,“做生意的,对客人态度都挺好的吧……”
燕渥春白了他一眼,像蜗牛一样背着椅子挪到了顾桢身边。
“不是这个态度好,怎么说呢,”燕渥春想了一阵儿,才想到合适的形容,“他们对客人态度好那叫公事公办,对你那个态度很难不说掺杂了些私人情感。”
顾桢更懵了:“师姐你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是不是李青霜把他那些话本子也给你看了?”
燕渥春对着顾桢的肩膀给了他一下,“说得好像你不看一样。”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过了不久,剩下三个人也都来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嘛,方师兄。”燕渥春调笑道。
方徐黎看着跟自己一前一后进门的一桌子好菜,也笑了起来,拉开顾桢另一边的椅子坐下,顺手拎起茶壶给每个人都倒了杯茶水。
李青霜一进门就蹭到了桌子前头,看着满桌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菜式,嘿嘿笑着去够碗碟筷子,被张青池打了一下爪子。
“先去洗手,刚刚才抓了灵兽的羽毛,也不嫌脏。”
李青霜委委屈屈地揉着手背,拿着浸了热水的湿帕子擦着手指,嘴里还在狡辩:“师兄你敢不敢跟灵兽说这话?小心以后它们都不载你了。”
带了西州特色的菜肴口味偏向辛辣刺激,燕渥春和李青霜吃得大快朵颐,顾桢的接受度也很高,挑着爱吃的菜吃着,张青池看不出来到底爱吃什么,只有方徐黎吃着吃着就开始发红了。
被辣的。
燕渥春筷子尖儿咬在齿间,惊讶地看着方徐黎白净的面皮匀速发红,连耳垂都染上了红晕,当即贴心地去叫了冰果子水来给他压压辣味儿。
“师兄真的吃不得辣啊?你也不说一声,早知道就让上些味道不大的菜了。”
方徐黎连喝了好几口冰水,舌头才褪去疼痛,连连摆手,“不碍事,我也不知道这家酒楼原来是做这些菜式的,我随便吃点就好,不用迁就我。”
李青霜嘴里嚼嚼嚼,脑袋凑了过来,“方师兄说啥呢,这样怎么能行?放心好了,本来就是我请客,他们口味清淡的菜做的也不赖。”
说罢,还不等方徐黎出口拒绝,李青霜就又吃了一口菜,一边嚼嚼嚼一边推门出去叫菜了。
张青池擦了擦嘴角沾上的一点酱汁,叹了口气:“要是他修炼有这么勤快就好了,一说就立刻做。”
燕渥春“嗐”了一声,“李师弟的修行速度也不算慢了,只是平常喜欢玩一点,你天天跟在后头催,小心师弟不喜欢你了。”
方徐黎又倒了一杯冰果子水,笑道:“那应该还是不会的,我看青霜师弟还能贴着青池好几百年呢。”
方徐黎转向顾桢,略带调笑道:“若要论修行速度,咱们谁比得过顾师弟?对了,顾师弟辣不辣?要不要喝点冰果子水?”
顾桢嘴里塞了一块十分有嚼劲的脆骨,没注意缝里头藏了辣椒籽,这会儿一下嚼碎了,辣的嘶嘶嘶地吸气,一看有冰水可以喝,立刻双手递上了杯子,不住地点头。
顾桢脸上的皮肤薄,此刻稍微被呛了一下,眼眶周围的皮肤“唰”得一下就泛起了粉红色,眼珠子也水润润的。
窗外的阳光被在风中晃动的珠帘打碎成块块光斑,在房间里四处摇曳,不时钻到顾桢的脸上,照得那双原本黑润的眼睛透亮。
方徐黎忽然恍了一下神。
“方师兄?”顾桢总算把脆骨给咽下去了,此刻正疑惑地看着忽然停住了动作的方徐黎,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啧啧啧,”燕渥春也凑过来,不怀好意地接话,“方师兄被辣懵啦?”
方徐黎总算回过神,推了怪笑起来的燕渥春一下,同顾桢解释道:“没什么事的,刚刚被光晃了一下眼睛。”
然后将壶中剩下的冰果子水全都倒给了顾桢,从壶底“咕噜”滚出来两枚杨梅似的果子进了顾桢的杯子,溅起来一点点不明显的小水花。
顾桢小口小口地抿着冰果子水,怕冰到牙齿,只用舌尖去挡着。
方徐黎自然地挪开了视线,看向刚刚回来的李青霜。
李青霜蹦回了凳子上,对方徐黎说道:“方师兄等等吧,他们应当做的很快。”
等加的清淡菜式也来了,几人才重新拾起筷子吃起来,说说笑笑间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那个胖乎乎的矮个子伙计站在门口,热情地送几人离开,等看不见四人的背影了,才一改有些慢吞吞的样子,迅速地回到了刚刚顾桢他们所在的房间。
“真君,您可还有其他吩咐吗?”
此刻梦东是真的谄媚起来了,一张脸笑得五官挤在了一处,隐隐挤出来些鼠类的面容来,被传影珠那头的人翻了个白眼。
“你,去给我把那个叫什么……叫方徐黎的,给我打一顿,作出那副模样给谁看呢!”
梦东都不想说话了,但是面对顶头上司不敢不说话,只能抹了把汗赔笑:“真君,您说笑了,方徐黎时凌云道宗的首席弟子,还是化神真君,小的怎么敢呢。”
被串在珠帘中间的传影珠在又一阵风中晃悠了起来,飘飘荡荡的传影叫那头的人有些头晕,又骂了几句,忽地掐断了法器。
梦东又开始慢慢吞吞地收拾房间,既然没有后文,梦东就当是自家老板又在发脾气了。
到底什么时候老板可以懂点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