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西辞拖着疲倦的身体回了酒店,见到堆在沙发上的礼物盒愣了愣,走过去,坐下,点了支烟。
烟雾缓缓吐出,脑中挥之不去满是江雾身上的伤。
他怎么也没想到,江雾在联系不到他的情况下会去圣莫里茨,更没想到这一举动会让她陷入万劫不复。
香烟燃尽,烟头烫到手指,下意识松手,烟头掉在一个精美的纸折包装盒上。
傅西辞慌忙将烟头拿开,包装盒却被烫了个洞,有黑色的反光从里面一晃而过,傅西辞将包装盒拆开,里面装着一对黑宝石戒指。
包装盒拆开后成了一张长方形的纸,上面写着一句话:“傅西辞,望往后余生身边有你,别再负我。”
是江雾的笔迹,可以看出后面画了个带着笑脸的爱心,可惜被烟头烫坏了。
傅西辞突然想到他高考冲刺的那几个月,他每天睡眠不足,江雾早上会起来给他做早餐,便当盒上每天都会贴着不同的鼓励标签,每句话后也会有这么个笑脸。
他颤抖着手将戒指拿起,对着夕阳,在夕阳的余晖下,黑宝石中的金丝显现了出来勾勒出一个爱心。
隐秘而坚定的爱,就像高考那段时间每天的早餐,就像这些年江雾无声的付出,就像在知道他遇险时焦急奔向他的身影。
这一刻,他终于察觉了她汹涌的爱意,可无论是这些年他一次次的疏离和伤害,还是这一次在她因他遇险时他的无知和指责,都像一把把刀直插心头。
他缓缓从沙发上滑落,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抓着头发,有水滴从他脸上滴下,砸在地上,男人的抽噎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
原来江雾是如此期待两人的以后,她记得他说的每一句话,他说要举办一场婚礼,她便准备了戒指,他说要和她好好过下去,她便让他别再负她。
然而,他却再一次为了林婉馨抛下了她,让她一个人遇上危险,甚至再次让她伤情加重。
傅西辞将对接握在掌心,就这么在地毯上躺了下去。
等第二天一早的阳光晒在他脸上时,傅西辞才惊觉昨晚他竟然就这么躺在这里睡着了。
他踉跄着起身,走进浴室洗了个澡,刮了胡子,换好衣服走到茶几旁,将那对戒指揣进外套兜里,想了想,拿起一旁的蓝宝石袖口换上,走出房间,去了医院。
江雾今天精神好了不少,他到的时候,她半躺在病床上和陆景昀商量着两家合作的事。
见到傅西辞走进病房,她竟然挥了挥唯一能动的右手和他打了个招呼:“早呀,傅西辞,昨晚睡得好吗?”
陆景昀见到她脸上的笑容,脸色有些难看,眼中透着担忧。
傅西辞心跳漏了半拍,眼中满是惊喜,没想到江雾竟然还会愿意和自己打招呼。
他没打扰两人径直在沙发旁坐下,等两人谈完事,才走到病床旁坐下,看向江雾布满伤痕的脸,轻声道:“雾雾,还疼吗?”
江雾听力还没恢复,精神相较昨天却好了不少,笑道:“你说话大声点,我听不清。”
她说话的语气仿佛回到了两人感情最好的时候,甚至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陆景昀脸色更难看了几分,有些狼狈地起身,“我出去打个电话,你俩慢慢聊。”
看着他狼狈离开的身影,江雾小声嘀咕:“这小子,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不稳重。”
傅西辞看了眼走出病房颤抖着拿出电话的陆景昀,又重复了遍刚刚的话:“雾雾,疼吗?”
这次江雾听清了,她柔和地笑了笑,“疼啊,全身都疼,都分不清哪里更疼了。”
傅西辞红了眼眶,声音带着哽咽,试探开口:“对不起,雾雾,都怪我,你……还会原谅我吗?”
江雾觉得有些好笑:“这又不是你的错,以为你在雪崩中遇难是我自以为是,去找你是我自己下的决定,怪不了你。”
她看着他就算过了一夜依旧疲倦的脸庞,认真道:“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傅西辞怪不了你,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
傅西辞伸手想要将人搂在怀中,又听她道:“傅西辞,你可以别碰吗?我这么哪哪都疼。”
闷痛从小心脏的位置蔓延至全身,他突然就红了眼:“雾雾,林婉馨救过我,我真的是最后帮她一次,以后都不会再管她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江雾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股无力感,林婉馨救过他,所以他可以把她放在首位,可是自己也救过他啊,为什么他却每次都抛下她呢?
“傅西辞,我刚刚就说了,这事不怪你,她既然救了你,你帮她也是应该的,只是以后可不可以不要再为了她伤害我了,毕竟她救的是你,不是我啊。”
“你要是真觉得愧疚,就安排人和瀚海做项目分割好不好?”
傅西辞大脑有片刻的宕机,他今天来其实已经做好了江雾责怪她,打骂他的准备。
他想着只要能让她消气,她要他做什么都可以,没想到,她不但没有责怪,甚至还说他照顾林婉馨是理所应当。
就连提出的要求,也只是她早就已经开始准备的两家项目分割,而不是离婚。
“好,我让林泽和苏禾联系,做项目分割。”
他缓缓吐出口气,只要她不提离婚,两人还有联系,项目分割就分割,反正以后两家也还能合作。
听到想要的大伯,江雾心情更好了些,正想要说些什么,电话铃声响起,傅西辞看了眼来电显示,把手机递到江雾面前。
“是阿瑶打来的,可能是有什么事。”
江雾有些奇怪,虽说这个妹妹从小就喜欢跟在自己和傅西辞身后一起玩,可以往有什么事,她都会第一时间打给自己,今天怎么想着给傅西辞打电话了?
“可能是之前体检的事。”
傅西辞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神色,又解释了一句。
“那快去接吧。”
江雾笑了笑,放下心中的疑惑,“阿瑶体检的事真是多谢你了啊,没想到你这么上心。”
“嗯,我是她姐夫,这是应该的。”
他起身走出病房和脸色难看的陆景昀擦肩而过。
陆景昀双眼通红地走进病房,关上门,盯着一脸笑容的江雾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我刚和亨利联系了,姐,你现在情况很不好。”
“嗯。”
江雾敛去脸上笑意,看向陆景昀的眼神平静无波:“大概是我的抑郁症又加重了,对吗?”
陆景昀瞳孔震了震,苦笑道:“嗯,他建议我带你回伦敦,住院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