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月原本拉着秋水,避免和齐景暄独处。
她不是害怕跟齐景暄独处,只是她跟齐景暄独处不用想都会相互纠缠,做过夫妻,她面对他就没法像是面对寻常人那样。
特别是齐景暄这狗男人的心思还缜密得可怕,在他面前,她压根无处遁形藏无可藏。
既然今生不嫁她,那就务必得避着他。
“流风,你照拂着谢小姐的婢女,谢小姐同本宫过来。”
谢知月没来得及回绝,流风就带走了秋水。
“不行,我不要跟你走!”谢知月绕开齐景暄要追赶流风。
“不跟本宫走,那就公事公办,谢小姐跟随安平侯府家眷一道去大理寺等候审查吧。”齐景暄声音轻如止水。
谢知月止步,又退了回来,“那还是跟你走吧。”
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她一个小女子也不是那么需要骨气的。
何况跟随罪臣家眷一道游街才叫丢人现眼。
齐景暄面对谢知月款款抬手,“那便有请。”
在外头有人的情况下,他时刻都是那副谦和有礼的君子风范。
谢知月跟在齐景暄身后,手里无意识的把那本书攥得更紧了。
马车前,齐景暄撩开马车缎帘,“谢小姐请吧。”
是她前世熟悉的马车,没那么奢华,低调简朴但不缺乏皇家威仪,只是华贵方面远远不及她在两月前撞的那辆。
上次出宫她也坐过东宫的马车,那时候齐景暄可不会自己纡尊降贵的为她挽帘。
谢知月上了马车就坐在马车的小角落里,她低着脑袋,双手乖巧的搭在膝盖上,接着一双本就生得圆润的眼睛睁得更加滚圆。
她手里还攥着那本《禁宫娇》!
别的不知道,她知道的是,齐景暄尽管私下里轻浮下流得与他平日里的端方儒雅不符,可他却专门抓过世面上的这种淫词艳曲的东西,虽说私下里倒卖珍藏不算什么,但这些东西向来是禁止舞到明面上来那是触犯律法的。
她还拿手上,不说有没有可能触碰到齐景暄逆鳞,这要是让他看到,羞也能羞死她啊!
谢知月侧过身改斜坐正把手里的书往袖子里塞,一道磁沉的声音就清泠泠的传来
“藏什么,拿来。”
齐景暄就在谢知月面前坐下,修长干净的手伸到她面前,目光堪堪落在她藏了半截只露出个娇字的话本子上。
面对面而坐,特别是他面上还端着一派严肃,谢知月就有种被提审的紧张窘迫。
再想想刚才跟郑湘看话本子时,她看到里面画的内容,带入的都是面前这张天姿绝色的脸,还莫名生出了一股羞耻无比的罪恶感!
她恨不能找个缝隙钻进去逃走!
怎么出来的时候,就忘了把这本书给丢了呢!
还被齐景暄看到了,这多尴尬啊!
齐景暄视线一直在小丫头手上的那本书上,那细嫩雪白带点婴儿肥的手指攥着那书无处安放,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小丫头从耳垂开始向脸蛋蔓延的红。
那小巧的耳垂上的一抹淡红,就像是东宫书房外的海棠树上枝头摇摇欲坠的一点海棠花。
她这幅神态,像极了做了坏事被抓现行的小孩,可爱又可笑。
就凭书封上的那个娇字来判断,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因为首先这小丫头一看就不是什么看得进去圣贤书的人,再者就是哪有什么圣贤书会带娇字?
“就一个话本子而已,没什么,不堪入太子殿下的眼。”谢知月清澈滚圆的眼睛眨动频繁,像极了刚出生不久的小鹿,眼尾眉梢都是羞赧。
“拿来。”齐景暄只重复了两个字,语气比起刚才要强势太多。
谢知月手里用力攥着话本子,强忍着心慌,红着脸道:“太子殿下高风亮节君子端方腹有诗书气自华,该不会喜欢看这种打发时辰的话本子的!”
“哟,才几日没见,本宫这就成高风亮节君子端方了,本宫不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的混蛋么?”齐景暄饶有兴致的抬眸将目光移到小丫头那张羞答答的俏脸上。
提起旧事,那不堪的画面反复在脑海中回放。
狗男人媚惑的桃花眼上挑,眼底笑意浓稠,那直勾勾的挑逗眼神,不是仿佛,就是直接的,一眼能将她看到底。
给她一种强烈的错觉,衣裙被褪去,她不着寸缕的在他面前,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她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涌来,难堪将她层层包裹。
“太子殿下不是要审问臣女吗?”谢知月硬着头皮想转移话题。
“本宫现在就是在审问你啊。”齐景暄轻飘飘的答道,眼中戏谑不减。
谢知月想原地晕过去。
这算什么审问!
再继续下去,他是不是又要做出那些有辱斯文伤风败俗的事了!
算了,父亲说了,不准再跟他纠缠。
谢知月视死如归的把手里的话本子递给齐景暄,强硬道:“那给你了,自己看吧!郑小姐闺房里,床上还有很多本,太子殿下想看可以去看个够!”
小丫头有些气急败坏,齐景暄不急不恼的从她手中接过那本《禁宫娇》,即使已经猜到是什么东西并让眼睛做好了准备,指腹卷开书页看到里头的画面时,那视觉冲击还是让他瞬间面色一黑。
就连那永远保持点礼貌上扬的唇角都毫无征兆的被无语压下去了。
谢知月就看着对面的狗男人面无表情的将整本书一页接一页跟走马观花似的从头翻到尾,一页没落下。
他起来看得挺认真的,都不笑了。
如果不是前世有过经常跟他一块在书房看他批奏折看书的经验,她还真会以为他没怎么看呢。
这人看书极快,一目十行,且内容能倒背如流,一篇奏折基本都是扫一眼的功夫。
看完后,齐景暄合上书,眼里那戏谑与挑逗荡然无存,严肃清傲得格外刻意。
在谢知月眼里,就是终于恢复了那正常状态下副高不可攀的冰山皎月模样。
谢知月有点想笑。
什么人啊,人家看这种书,都是从正经越看越不正经,他怎么还反过来,从不正经看到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