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烬说要亲自带他去火泉时，楚沐的指节无意识掐进了掌心。
红枫灵树的枝叶在罡风中簌簌作响，赤色流火沿着千年古树的脉络蜿蜒坠落，将整片火泉映成沸腾的熔金。
火泉里，火灵力翻腾雀跃，枫树叶被翻滚着的火泉滚在岸边。
楚沐抿着唇，抬眸小心翼翼的望着炎烬：“师尊……”
炎烬眸子柔和的望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
“沐儿。”
带着冷松气息的指尖掠过耳畔，发带倏然飘落。
楚沐仓促回首，正撞进师尊眼底的星河。
发带一松，万千青丝便垂落了下来。
楚沐伸手，想把炎烬手中那脏兮兮的红白色发带拿回来装回芥子袋。
那缕染着血污的缎带在炎烬掌心化作齑粉。
楚沐双眼无措的看着炎烬……
炎烬的手顺着他的脖颈抚下，滑落至腰间。
楚沐已经顾不上发带毁不毁的事，浑身像是激起了一股子电流。
玄色腰封坠地的闷响惊醒了凝固的时空。
层层衣料剥落间，楚沐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混着泉水轰鸣。
楚沐张了张嘴，炎烬的手依旧没停，退下他的中衣，只余下一件沾着血的纯白里衣。
炎烬的呼吸骤然凝滞。
少年胸膛上狰狞的痂痕，像极了当年封印火兽时穿透他琵琶骨的利爪。
手抚上他已经结了血痂的胸膛：“沐儿，你受苦了……”
师尊的手...在抖？
楚沐双手抓住炎烬的手，笑的明朗：“师尊，我不苦，我很开心，我做到了！”
“你不知道，摘到神草那一刻，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刻。”
少年眼中跳动的星火却比火泉更灼人，触动着炎烬的心。
炎烬眼中泛着热意，伸出手，用另一只手扶着他结痂的发顶。
用清洁术为他清理干净。
“好了，沐儿，入火泉吧，那里可以更好的修复你的经脉。”
楚沐依依不舍的跳下火泉，以为炎烬又会像之前一样避讳，弄一团看不见的雾气，跑到对面火泉。
却见蒸腾的雾霭中，炎烬衣衫件件褪尽。
当炎烬踏进泉眼的刹那，万千火灵雀跃着缠绕上他苍白的脚踝。
水波荡漾……
楚沐的心都跟着泛起了层层涟漪，师尊为何和从前完全不同。
还不等楚沐平复心跳，炎烬已经走近他，水没入他的胸膛。
清澈的火泉，欢快的火灵力在里面翻腾，调皮的带动炎烬的里衣。
楚沐看到那道狰狞的伤疤，眸子染上一抹阴色。
他在秘境遇到的准王兽，连一击都阻挡不了。
而炎烬却能封印那火王兽。
当年，到底是多么惊才绝艳的一个人。
“火毒蚀筋侵髓，师尊日日夜夜承受着这般苦楚……”普通人早就熬不下去了。
根本不用等火毒侵蚀完就经受不住那痛苦寻死了。
而炎烬任何时候，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指尖抚上锁骨处蜿蜒的旧疤时，楚沐声音发颤。
炎烬没有挣脱，任他抚摸，只是双颊而耳尖绯红一片，出卖了他内心的波涛。
“师尊才是受苦了。”
回应他的是突然漫上腰际的暖流。
“过来，盘膝。”炎烬声音温柔。
楚沐看着水雾中被热气打湿更多了三分绝色的脸，呆呆地听话。
走了过去。
炎烬伸出手，轻抚他的眉眼：“闭眼。”
楚沐乖乖闭眼。
炎烬和他对立盘膝，双手轻轻的触碰彼此的双手。
彼此的火灵力没有任何阻碍的在彼此的身体游走。
确认楚沐伤势开始慢慢恢复后，炎烬提着的心悄悄的放下。
收了功，动了许多灵力的炎烬有些疲惫的靠在岸边的火灵石。
三千青丝浸在熔金般的池水里，恍若上古秘境中随波摇曳的凤凰尾翎。
他倚着池畔的火灵石微微仰首，脖颈线条如鹤颈般流畅地没入水中，喉结处悬着的水珠折射出七彩流光。
“哗啦——”
沾着水汽的素手扬起时，指节分明的手掌截住一片刚落的红枫叶。
水珠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和手臂滚落，在霜雪似的肌肤上蜿蜒出旖旎水痕，最终消失在氤氲着灵雾的水面之下。
楚沐呆呆的望着。
无论看多少次，无论看多少年，总能被炎烬一次又一次的惊艳。
炎烬原本还在失神，可身边那灼热的目光实在是令人难以忽视。
他才想起，自己这小徒弟还小，对自己痴心一片，怕是难以抵挡欲望。
又不想他沉溺这些欲望之事，便抬眼望了过去。
透过蒸腾的灵雾，少年浸在池中的身影被霞光勾勒成淡金色的剪影。
那漂亮圆润的眸子瞪大，明显被自己突然的注视吓到。
随后慌乱的望天，忙着抓叶子，扑腾着。
这乱七八糟手忙脚乱的样子，真是可爱。
炎烬抿唇淡笑：这小子哪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但……真的很可爱。
比他做魔尊的时候，要可爱千倍万倍。
“清火神草需温养五百多个昼夜才能解开我的火毒。”他捻着枫叶轻声开口。
看着少年瞬间黯淡的眸子，未尽之言在喉间辗转三遍才道出：“明日...陪你去山下灯市可好？”
水花倏然炸开晶莹的星子。
“当真？师尊不许骗人！”楚沐游近时带起的涟漪晃碎了倒影，湿漉漉的杏眼比昆仑瑶池还要清亮三分。
发梢垂落的水珠坠在炎烬心口，烫得他指尖微蜷。
炎烬抬手拂去少年眉间水珠：“嗯，是真的。”
“还有……”炎烬一顿。
“你送的灵树，我很喜欢。”
楚沐笑容放大，脑袋和尾椎痒痒的，耳朵和小尾巴都快压不住的长出来了。
他虽然是半妖，但过于开心的时候，耳朵和尾巴容易冒出来。
幸好上辈子没一天开心的，要不然他妖的身份定然瞒不了多久。
“师尊是九天十地最好的师尊，我……”尾音猛地消弭，楚沐没有说下去。
楚沐发间清冽的草木香混着炽热体温扑面而来，炎烬望着池面晃动的树影。
没有犹豫将人抱了个满怀，轻轻地揉着他湿漉漉的长发。
“沐儿也是九天十地最好的徒儿。”
楚沐头和尾椎痒得不行，用尽全力才压制住。
现在还不是完全坦白的时候。
他还有很多事没有做。
他还没有完全保证炎烬一生无虞。
楚沐紧紧的抱着削瘦的细腰，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刚才未说完的话：我心悦你。
我心悦你。
炎烬，我心悦你……
这句话，早晚有一天，他会亲口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