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铃声刚响,陈向阳利落收起搪瓷缸,抓起军大衣一抖一披,随手理了理领口,迈着稳健的步子往厂门口走去。
没走两步,就迎面碰上技术科的张科长。
张科长满脸堆笑地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小陈啊,你路子广,能不能帮老哥个忙?你嫂子坐月子,就想吃口老母鸡补补,你看有没有办法弄一只?”
陈向阳闻言停下脚步,目光在张科长焦急的脸上扫过,沉吟片刻后拍拍胸脯:“张哥这事包我身上!明天就给你回话!”
张科长顿时眉开眼笑,激动地握住他的手:“哎呀,那就拜托你了。向阳够意思!”
陈向阳笑着摆摆手,继续往前走去,心里暗笑:自家空间里养着几百只膘肥体壮的老母鸡,哪个不是油光水滑?就张科长这点需求,明早随手拎一只最肥的给他便是。
这么想着,他脚步愈发轻快,仿佛已经瞧见张科长接过鸡时目瞪口呆的模样。
外头的寒风跟刀子似的,卷着雪粒子往脖领子里钻,冻得人直打哆嗦。
可远远瞅见厂门口那抹晃眼的红,他脚步却不自觉加快了——
王慧斜倚着墙根,红丝巾在暮色里飘啊飘,发梢还沾着几片化了一半的雪水,睫毛上也挂着白霜,活脱脱像朵带雪的红梅。
“向阳可算来了!”王慧直起身子,睫毛上的霜花跟着抖落,故意缩着肩膀往他跟前凑。
“你再不来,我都要冻成冰疙瘩了!”她身上飘来淡淡的雪花膏味儿,混着寒气往人鼻子里钻。
陈向阳喉结动了动,又把大衣领口紧了紧:“路上碰见熟人,多聊了两句,让你久等了。”
他瞥见王慧脚上的皮靴湿了半截,鞋头还结着冰碴,心里没来由地一软:“这天寒地冻的,该在传达室躲着啊。”
“等不及嘛。”王慧咬着嘴唇笑,涂着红指甲的手指轻轻拽了拽他袖口,“家里黑灯瞎火的,一个人待着瘆得慌。”
她转身时故意放慢步子,棉裤裹着的腰肢扭出个好看的弧度,红丝巾扫过陈向阳手背,痒得他条件反射往后缩。
两人踩着“咯吱咯吱”响的积雪往家属楼走,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老长。
王慧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厂里的八卦,说到采购科老张偷藏私房钱被老婆抓包时,笑得拿胳膊肘撞他,胸前的红丝巾跟着晃出一片涟漪。
陈向阳盯着她发顶的白霜,喉咙发紧,连呼吸都不敢喘大声。
刚拐进楼道,王慧突然“哎哟”一声,身子往前栽。
陈向阳下意识伸手去扶,掌心刚触到一团温热柔软,楼道里昏暗的灯光恰好晃过王慧绯红的耳尖。
王慧倚在墙上笑弯了眼,睫毛上的雪水随着颤动差点滴进他衣领:“地太滑了,多亏有你!”
她仰着脸看他,呼吸间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
见陈向阳还维持着扶她的姿势,便红着脸,小声说道:“向阳你……可以松开了。这是在楼道里……”
这话一出,陈向阳才惊觉自己掌心还贴着她的……触电般猛地收手,耳尖瞬间烧得通红。
楼道白炽灯“滋啦”作响,忽明忽暗的光影里,王慧仰起的脸时隐时现,呼吸扫过陈向阳发烫的脖颈。
黑暗骤然降临的刹那,她慌乱的抓握着,让暧昧在风雪声中疯长。
爬上三楼时,王慧掏钥匙的手冻得通红,指节都发紫了。
门一推开,暖烘烘的雾气裹着股淡淡的脂粉味扑面而来。
陈向阳扫了眼屋里——墙上贴着泛黄的山水墨画,桌上雪花膏铁盒擦得锃亮,映着窗棂透进的微光。窗台上两盆吊兰,倒是让房间里多了几分绿意。
“灯泡在这儿。”王慧递过去一把螺丝刀,手指擦过他掌心时故意顿了顿,“我去烧壶水,你小心些。”
她转身往厨房走,红丝巾扫过陈向阳手背,像团小火苗燎得人发烫。
陈向阳望着她裹着粗布棉袄却依旧曼妙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啪”地随手一拉灯绳,白炽灯亮了。
暖黄的光晕里,他低头看着王慧,手里攥着螺丝刀发愣:“这灯泡明明……”
话没说完,王慧突然踮起脚,涂着红指甲的双手搂住他,仰头在他脸颊落下一吻。
她睫毛轻颤,耳尖红得像要滴血,声音越来越小:“其实灯泡没坏,是我想你想坏了……”
最后几个字被窗外呼啸的风雪声吞没。
“我知道这样唐突。”王慧松开手往后退半步,红丝巾随着动作晃了晃,“可从中午听你讲打混混的事儿,看你给我夹肉时眼睛发亮的样子……”
她突然攥紧围巾,像是下了好大决心,“厂里追我的人不少,送粮票的、塞布料的,可他们谁都比不上你那句‘当心着凉’。”
楼道里传来邻居说话声,陈向阳下意识要躲,却见王慧已经转身往厨房走:“你走吧,就当我今天犯糊涂。”
可她握着门把手的手指关节发白,红丝巾在暖风中轻轻颤动,出卖了她的慌乱。
陈向阳望着王慧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肩膀。向来怜香惜玉的他,怎么忍心看到佳人伤心落泪。
他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掌心甫一触到她裹着粗布棉袄的脊背,便感受到惊人的柔韧弹性,隔着布料似有若无地传递过来。
她发间飘散着雪花膏混着体肤的暖香,直往他鼻尖钻,温热的呼吸轻轻扫过他脖颈,带着几分酥痒。
“慧姐……”他声音发涩,指尖无意识地替她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我已经结婚了。”
王慧猛地攥紧他的军大衣,把脸埋进他胸口闷声笑:“我知道!不过,从你在食堂看着我,微微一笑,我就完了。”
她仰头时睫毛挂着水光,字字滚烫,“向阳,我为你着了魔,真的好喜欢你呀。”
陈向阳僵着身子,想起平日里拒人千里的王慧,此刻却像朵卸下尖刺的玫瑰,把最柔软的内里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
外头的雪扑簌簌砸在玻璃上,屋里暖气烘得人头晕,王慧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萦绕鼻尖,搅得他理智渐渐模糊。
“我不在乎名分……”王慧的唇擦过他耳畔,声音轻得像羽毛,“就让我在你身边待着,好不好?”
她温热的呼吸落在颈侧,陈向阳感觉有团火从小腹窜起,烧得他浑身发烫。
粗糙的军大衣蹭过王慧细腻的脸颊,两人纠缠的影子在墙上晃啊晃,最终被夜色彻底吞没。
窗外风雪依旧,却再也掩盖不住屋里渐渐急促的呼吸声,不该发生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
王慧踮起脚,红丝巾扫过陈向阳的手背。她的唇几乎要贴上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向阳……”
话音未落,陈向阳猛地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住那喋喋不休的芳唇。
两人跌跌撞撞间,王慧后背撞上了墙壁,发出闷响。
她的双手缠上陈向阳的脖颈,红丝巾不知何时滑落,散落在地。
陈向阳扯松领口的纽扣,粗重的呼吸喷洒在王慧耳畔。屋里暖气本就燥热,此刻更是灼得人发慌。
衣物摩擦声混着凌乱的喘息,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王慧的粗布棉袄被解开,露出里面绯红的内衬。
陈向阳的军大衣随意地甩在地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夜色渐深,玻璃上的霜花越结越厚,将屋内的旖旎彻底遮掩。
唯有偶尔响起的压抑呻吟,诉说着屋内正在发生的一切。
而窗外的风雪,依旧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窗户,仿佛要将这禁忌的秘密,永远地埋藏在这个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