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向阳走马上任采购科小组长那天,办公室窗外梧桐树的叶片在微风里沙沙响。新官上任,他就被办公桌上的文件困住了。
左边是各食堂和招待所的采购清单,列着山货、肉类;中间是组员周报;右边是运输单。三摞文件把他围在中间。
“小王,催老张下乡找招待所急要的肉,得保质保量!”
陈向阳一边往保温杯里添茶叶,一边对小王喊道。他手中钢笔在指尖灵活转动,小李看了咋舌,组员们也常夸赞。
然而,半个月后,十二平米的办公室像个铁笼。
日光灯管嗡嗡响,挂钟指针走得慢,台历翻页声透着倦意。
窗外阳光明媚,树叶摇曳、鸟儿啼鸣,和办公室的压抑截然不同。陈向阳第十三次望向窗外,突然把钢笔插进文件堆,站起身。
“处长我要去一线!”陈向阳推开处长办公室的门说。
李处长从老花镜上沿抬头打量他,质疑道:“坐办公室不舒服?乡下太阳晒、灰又大。”
陈向阳没立刻回答,掏出边角卷了的记事本。上面记着各村山货、肉类集散时间:张家屯初五赶大集,山货、鲜肉多;
李家庄初八开仓,干货、腊肉齐全;王家寨马车队晌午前在渡口歇脚,载满山里美味。陈向阳指给处长看,展示决心。
陈向阳骑着永久牌二八大杠,碾过田埂。车筐里采购单哗哗响,后座麻布袋里搪瓷饭盒和钢笔碰撞,发出声响。
田野里作物摇曳,野花散布,散发甜香,混合泥土芬芳。
夕阳西下,陈向阳鞋底裹着黄泥。路过村口老槐树,几个光膀子娃娃正打青涩果子。听到自行车声,孩子们围上来。陈向阳跑了两年乡下,孩子们都认识他。
孩子们把果子往他衣兜里塞,他掏出水果糖分给孩子们。孩子们接过糖,有的含着糖腮帮子鼓,有的兴奋跳起来,还有个小男孩把糖纸叠好放兜里。
陈向阳问果子好不好吃,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说现在涩,熟透了甜,其他孩子点头附和。
陈向阳和孩子们聊村里趣事,临走时,孩子们喊他下次再来,他跨上自行车挥手,觉得乡村孩子质朴的情谊很珍贵。
车轱辘轧过晒场,麦粒跳跃,扬起尘雾,空气里弥漫新麦香甜气息。
一天,乌云密布,大雨倾盆。陈向阳在公社粮站屋檐下躲雨,接屋檐水煮茶。
这时,仓库传来吵嚷声,邻村会计在对账,账本泛黄发脆,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响。
“刘会计,二十斤熏肉数目不对。”陈向阳敲着账本说。刘会计急得搓衣角。陈向阳佯装查看肉垛,悄悄挪出二斤熏肉。
回来时裤脚滴着水,他说:“先前秤砣生锈,现在数目对了。”
刘会计松了口气,露出感激笑容。
五月,陈向阳忙完采购,听闻王猎户去山林打猎,便跟了上去。山林树木交错,阳光洒下。王猎户背猎枪,陈向阳满怀期待紧跟其后。
“小陈,这山林兔子、野鸡多,说不定能打些野猪肉。”
王猎户低声说。陈向阳点头。突然,王猎户停下,看向一处草丛,一只野兔在啃草。
王猎户刚要举枪,陈向阳说:“王大哥,让我试试。”
王猎户惊讶地把枪递给他。陈向阳稳稳握住猎枪,瞄准野兔,在野兔要逃窜时扣动扳机,野兔应声倒下。
王猎户赞叹:“好家伙,小陈,你这枪法!”
陈向阳猜测是灵泉灵液起了作用,饮用后身体被改造,如今枪法神准。
两人继续前行,在灌木丛旁看到几只野鸡。陈向阳心跳加速,再次举枪,迅速开枪,一只野鸡掉落。王猎户连连点头。
没多远,王猎户发现野猪踪迹。在山坳看到壮硕野猪,野猪发出吼声。
陈向阳举枪瞄准,计算角度和力度,扣动扳机,击中野猪。野猪逃窜,两人紧追,最终制服野猪。
收获野兔、野鸡和野猪,两人往回走,山林回荡着笑声。陈向阳感受着乡村的质朴快乐,对自己的枪法好奇,期待探寻奥秘。
陈向阳在乡下的经历很快传到采购处,成了大家口中的传说。
有人说见他单手降服受惊烈马,有人说他闭着眼都知道十八乡的囤货点和猎场。
茶水间都在传,某天他扛着半扇野猪肉回厂,还跟着三辆满载山货的马车,而他原本只去收两百斤木耳干货。
这天部门聚餐,餐厅灯火通明,玻璃转盘摆满佳肴,炝炒野猪肉香气混合酒香。
李处长为陈向阳斟酒,笑着说:“你小子,在乡下过得有滋有味啊。上个月我去河西镇,王村长非要给‘陈干部’留熏兔,你人气可不一般!”
众人哄笑,陈向阳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他口袋里装着吴老太塞的晒干桂花,吴老太说泡茶能治咳嗽。
窗外微风拂过,撩动窗帘,阳光洒下光影,鸟儿啼鸣。
办公室里吊扇转动,陈向阳的二八大杠停在车棚,车筐里装着老乡塞的野果干、木耳和笋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