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亲眼看到墓碑,学会的不是放下,而是用心去惦念。
涂月,云城,云城公墓
不一会,手机传来提示音,他放开她,起身穿好衣服,转身下楼。
南烟点开手机视频,看人家怎么剃光头。
她要给明轻剃个光头,看好不好看,应该好看,寸头好看,光头也应该能够驾驭住。
正当,南烟刷手机刷得兴起,明轻悄然来到她身旁。
明轻在她身旁躺下,将她拢进怀里,唇瓣压在她肩头上。
“宝贝,”他的声音,依旧带着缠绵悱恻的柔媚:“是想要给我剃光头吗?”
南烟没有说话,专注于她的视频,他给她拿着手机,怕她手软。
自从,她开始刷视频,时常就拿视频里的来问他,或者在他身上实践操作。
明轻听着,她手机放出的视频声音,正在解释怎么剃光头。
他在想,她是对他的微分碎盖,看腻烦了吗?
他也不喜欢,只是以为她喜欢,才换成这个发型。
他还是喜欢,干净利落的寸头,简单好打理。
弄这个微分碎盖,还得处理这个刘海,还遮着他的视线,十分惹人烦。
从换成这个发型后,除了见客户、正规场合外的港风背头,他都是这个发型。
还需要精心打理出,慵懒随意的模样,真是心累,但为她喜欢,他也做的很开心,倒没有那么烦心。
他有一些犹豫,因为他正在为他们的婚礼留头发,想要完成结发礼。
但他不能扫兴,一切以她高兴为准,可以提前留一绺头发,到时候拿来用。
虽然,这不是当时的头发,心是一样的,她也能理解。
反正,他们每一年都要办一次婚礼,可以明年办唐制婚礼,也能做结发礼。
再怎么样,都比不上她的开心,他不想让她想要的东西,还需要等待。
他已经让她等了许久,以前窘迫的时候,都只能欠着,他也还欠她一个婚礼。
就用余生来还。
“嗯,”南烟抬眸看他,点一下屏幕,把手机视频定格,递给他看:“给你弄这个,好吗?”
明轻一看,真是光头,还是特别光的那种。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驾驭得住,会不会不好看。
他听郑钞说过,光头特别考验颜值,还要求头骨要好看,不然,就会很丑。
“好,”明轻有些害怕,却还是应她:“你喜欢,我就换个发型。”
明轻的声音温和倦懒,笑得极其温柔深情,就像是在用眼睛向她告白。
真是一双深情眼。
说干就干,南烟翻身起来,拉着明轻,来到梳妆台前,让他坐下,给他戴上围布。
南烟低头一看,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铺上,一张地毯。
估计,是他为了头发,不掉在地上才铺上。他那么爱干净,肯定不能允许,有一丝头发留在地上。
南烟将手机,架在梳妆台上,由明轻给她播放视频。她按照视频的步骤,一点点剃光他的头发。
她的动作轻柔,生怕会弄伤他。
明轻十分了解她,在她的手顿了一下时,他就再次把视频,往前拉一下,让她再看一遍,都不需要她动手。
也能猜出来,什么时候,她需要定格画面。
半个小时过去,南烟将头发剃好,贴心地给他,将身上的头发,清理干净,收起工具。
明轻转过头,神色紧张地望着她,他怕她会失望。
但南烟没有失望,反倒是,被他惊艳在原地。
她没有想到,明轻的头骨这么优越,颜值怎么这么抗打,光头的他,活脱脱的一个帅气硬汉。
褪去平时的柔和,眉峰都凌厉许多,将浓眉大眼,显现出来,帅得逼人。
这才是最适合他的发型。
难怪,当年,她一眼就被他迷了心智,简直好看得无法形容。
见南烟眼里,都是惊叹的惊喜,他也就放下心来。
明轻惦记,她已经站了半个小时,怕她累,伸手把她拉进怀里。
“阿因,”明轻微微一笑:“好看吗?”
“好看,”南烟满意地揉搓,他的脑袋,轻声开口:“以后,你就留这个发型,好吗?”
“好,”明轻柔声应道:“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
南烟灵机一动,从他怀里起身,蹦蹦跳跳地往外跑去。
明轻心里有些担心,昨晚折腾一晚上,也就才休息一早上,他怕她的身体受不住。
他是想要她多休息一下,都怪自己,没有控制得住。
控制了五年,一朝爆发,他是真的没法控制,差点疯狂的程度。
太过于美妙,是让他醉生梦死的程度,他停不下来。
片刻后,南烟抱着迷彩服,来到他身旁。
明轻懂得她的意思,接过衣服,快速穿上。
迷彩服一上身,一股军人的严肃威严气息,扑面而来,他怎么可以这么帅。
硬朗的帅气。
一下子,他就将这套衣服穿出皇家骑士的气势,贵气十足的同时,还不失凌厉。
头顶的黑色贝雷帽,给人一种庄重肃严的感觉。
五官精致硬朗,身形高大威猛,板板正正,仅仅站在那里,就很有安全感。
此刻的他,神圣不可侵犯,不同于,平时的在云端的谪仙人,是接地气的庄严。
南烟一副痴痴的着迷相,让明轻得意地笑了笑。
南烟上前,直接推倒他,将他压在床上。
她每次扑倒他,身上的首饰就发出清脆的响声,可这些声响,却比不上她声音的半分,温柔软糯。
她的发丝落在他身上,轻轻挠着他的心,软绵绵的身子贴着他,沁人的香气浓郁,他就这样被她醉倒。
“明轻,”南烟一副想要吃了他的模样,笑着说:“我们,再来一次。”
明轻眼眸一亮,她怎么这么猴急,伸手就开始扒他衣服。制服这么有用吗?
明轻心想,下一次换个什么制服,医生、警察………消防员。
原来,她是吃这一套。
他倒是忘记,她以前说过,她对这些特殊职业的人,尤其是军人警察,抱有一定的滤镜,很是钦佩。
转眼间,她就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幸好,他看着她,不然,她就得逞。
明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缓缓悠悠地吻着她,阻止她的行动。
“阿因,”他一边吻她,一边夸她:“你真棒,做的越来越好,以后,我就留光头。”
“不要,”南烟软软拒绝:“还是寸头,最好看,你归我管。”
明轻轻轻一笑,笑声带着温热的气息,一起喷洒在她白皙修长的颈间。
南烟望着一旁的垃圾桶,满满当当,全是纸巾,他还没有来得及去倒。
他阻止她,也没有关系。反正,昨晚已经得逞。
她相信,已经成功,只需要静待佳音。
南烟望着,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迷彩服,想着下次,让他穿穿警服。
他这身材,穿这些衣服,最合适不过,板正的坚定正气。
这难道就是制服诱惑吗?她更加喜欢他,真的好好看,越看越入迷。
南烟再次坚定,自己内心的想法,她会爱他一辈子,一定会。
以前,她认为,她不会出轨,但也不确定,她会爱一个人一辈子。
毕竟,一辈子太长,她也没有把握,怕自己也是爱新鲜的人。
此刻,她十分确定,时间不会消磨她的爱意。
晨光熹微,他们坐上飞机,前往云城。
云城,他们来过很多次,却从未在这里,停留许久。
这一次,他们想要在这里,住一些日子。看一看云城的风土人情,以及赵漪家院子里的流苏花,是她从未来看过的流苏树。
车开到云城公墓前,南烟怔怔地望着,墓地上方的乌云。
别的地方晴空万里,只有那一处,只有乌云,似一团阴霾,重重地压在心头,沉得要命。
明轻将车停好,打开后车的车门,坐进后座,紧紧抱着南烟,关上车门。
他知道,她需要时间消化,他就等着她的勇气出来,陪着她。
因为,赵漪的母亲来到,云城大学做辅导员,赵漪便下葬在这里。
这是第一次,南烟踏上这条路。
她第一次来到像公墓这样的地方,好像黑云压城城欲摧般压抑。
南烟缓了缓呼吸,轻声说道:“我们下去吧。”
“好,”明轻本想抱她去,她却推开他的手:“我要自己去。”
这一段路,好长。
蜿蜒曲折的大理石台阶,数不清,也望不完,似没有尽头。
南烟抬脚,步伐沉重地往上走去。明轻跟上她的脚步,在她身后护着她。
她不愿意让他抱她,连搀扶也不愿意。
这么长的台阶,太阳灼热地暴晒着,他真的很担心她的身体情况。
在一片沉稳的灰色中,一抹突兀鲜亮的红色,格外显眼。
那就是赵漪的墓碑。
这是她生前的想法,有人替她做到。特别好认,如同她一般热烈鲜艳。
南烟缓缓走近,体力已经有些不支,身子颤颤巍巍,却不让明轻碰她。
明轻只能在她身旁虚扶着,怕她会摔倒。
他心里是有点害怕,不仅仅,是因为赵漪的去世,还有便是,他发现小气球上有孔。
今天早上是第七天,没有测出来结果。但现在也不准。
当然,有没有这件事,他都会测。只要有可能,他就不会放任自流,一定会做好准备。
明轻很矛盾,她这样做,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孩子,他却不能给她。
但他依旧很后悔,他不想让她受罪。他真的说话不算话,明明答应她,却还是出尔反尔。
明轻也是半推半就,想着她随口发的誓言,怕誓言成真,所以,就默认她的行为。
而她总是在包容他,不会真的逼迫他。
还没有靠近,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坐在墓碑前,背靠着墓碑。
金黄色卷发,小麦色肌肤,黑色西装,颓废落寞地坐在赵漪墓前,喝酒的男人,还能是谁。
只能是郑钞。
越靠近墓碑,南烟感觉,脚上的重量,就越来越重。
南烟来到墓碑前,碑上的照片,红色的棒球服上,是一张洋溢着青春的脸庞。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南烟再也忍不住悲痛,身子一软,落在明轻怀里。
明轻扶着她,并没有将她整个人抱起来。
他知道,她现在并不想他抱她,她在自责难过,就接受不了自己太舒适。
尤其是,在赵漪墓前这么安逸,她会觉得,她不尊重赵漪。这都是她给自己的枷锁。
明明,赵漪最希望她能够幸福,怎么会介意她舒服。
原来,赵漪墓碑上的照片,用的是,她十八岁拍的那张照片。
这张照片,是高中毕业时她亲手拍下的那张,背景还是黎中的樱花园。
赵漪笑得那么开心,一朵樱花落在她的额前,被南烟用相机定格下来。
那时,赵漪说,要用这张照片做遗照,还真的做了她的遗照。
挺好,这样,她就永远是,最美最青春的模样。再也不怕老。
谁也不知道,怕过三十岁的人,根本就没有,三十岁的那一天。
南烟越想越伤心,汹涌的泪水,止不住地落下,明轻都来不及,给她擦眼泪。
看到买醉的郑钞,她语气愧疚:“郑钞,对不起,一一是替我,对不起。”
郑钞只是短暂地愣了一下,便自顾自地喝酒,没有一句话。
“郑钞,”南烟泣不成声:“一一,最喜欢你给她讲八卦,这是我收集的八卦,或许,她会想要听。”
郑钞听到这话,眼神陡然聚焦,抬眸看向南烟手里的文件夹,颤抖着手接过。
他缓缓翻阅,又哭又笑,还带着些许自我责怪,哽咽道:
“我怎么没有想到,她最喜欢的东西,我也忘记,我怎么可以,对她这么敷衍。”
郑钞的嗓子,像是许久没有用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力竭的无力。
“郑钞,”南烟苦笑着:“她不会怪你,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何曾真的怪过你,而且,她喜欢听你说八卦。”
郑钞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开心的笑意。
终于,不是发苦的勉强之笑,而是带着安慰的真心发笑。
“郑钞,”南烟沙哑着声音:“她说过,只有你,能够将如普通的话,填上颜色,生动有趣,给她讲八卦,她想听。”
他低头笑着,轻轻摩挲着纸张,喃喃开口,将南烟收集的八卦,绘声绘色地说出来。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会儿开快大笑,一会儿问赵漪,他讲得好不好?
他还模仿赵漪的语气,一人饰演两角,将他们过往的生活,显现于眼前。
鲜活,墓地里的鲜活。
南烟哭得心都要碎掉,无法呼吸的程度,曾经的欢乐和现在的凄凉,真的好痛,难怪文学喜欢对比,太痛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明明是她的选择,为何要赵漪替她死?
明轻望着郑钞,他瞬间就有了斗志,像是重新活过来。
南烟就是这么厉害,几句话,就能让一个人焕发生机,找到活下去的理由。
明轻就没有办法,既不能安慰郑钞,也止不住南烟的眼泪。
他什么都做不了。
明轻总是莫名其妙地自卑,怕自己太过于无能,不能让南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