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建华来到得月楼喷泉广场的一处长椅上坐下来,把红色包包放在一旁,把美丽的秀发捋顺后放到肩后,看着广场上灯光秀和美丽的花式喷泉,清风徐来,明月入怀,感觉现在心情比原来好多了,顽皮的小屁孩无忧无虑的东跑西窜,你侬我侬的情侣依偎着走董建华身边轻轻的走过,留下高级的香水味。
董建华此时此刻,非常清醒,她捏着那个小小的黑色机器——bb机,几乎要将其捏碎。屏幕幽绿的微光映着她惨白的脸。从来没有骂过人的董建华此时此刻嘴里自然而然的骂了一句“去你妈的!”
“踏马的,鬼蒙住眼了,居然做了这样愚不可及的蠢猪的糗事,该死的心中魔鬼…”董建华后悔不已,嘴里念念叨叨。
董建华深深吸了一口气,她不再看那屏 幕,起身立即扔掉这个倒霉蛋的黑色小机器,明天再重新买一个bb机。
然后,她挺直了脊背,像一柄终于出鞘的剑。拿起长椅上的红色包包,不再犹豫,不再回头,她迈开脚步,坚定地朝着自己宿舍方向而去,她的心里有了新的思路。
高跟鞋叩击地面的急促声响,最终被宿舍的水泥台阶吞没。董建华“砰”地一声甩上自己单间宿舍的门,背靠着门板,剧烈起伏的胸口仿佛要炸开。走廊昏黄的灯光被隔绝在外,屋内只有窗外透进的、城市黯淡的夜光。死寂,带着尘埃的味道。
她打开房间大灯灯,径直走向角落的洗手池。凉爽的自来水哗啦啦地涌出,她双手掬起满满一捧,狠狠地、一遍又一遍地泼在自己脸上、额上、颈间。水珠顺着发梢、下颌滚落,浸湿了衣领,感觉非常惬意。
一会儿,她抬起头,镜中映出一张湿漉漉、惨白如纸的脸,那双曾因愤怒而燃烧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
此时此刻,董建华看着镜子里的她,心中默念:
醒了。一切都醒了,让谎言见鬼去吧!
她擦干脸,走到书桌前,用力拉开抽屉,取出一本崭新的信签纸。啪嗒一声,老式的绿色玻璃罩台灯被点亮,昏黄但专注的光圈瞬间笼罩了桌面,也照亮了她眼中那抹决绝的平静。
她坐下,深吸一口气,然后,她拿起钢笔,笔尖悬停在雪白的信纸上方,她准备今晚写两封信,现在她已经想好了要写的内容。
第一封信:写给选聘小组领导张局长——《检讨书》。
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尊敬的张局长:
本人董建华,怀着无比沉重和悔恨的心情,向您及选聘小组全体领导坦白一件极其严重、性质恶劣的错误……”
“关于匿名诬告吴波主任(吴主任)的举报信,其炮制、传播的整个过程,并非出于本人真实意愿和独立判断……”
“此事由李红章授意,洪亮具体策划并提供举报信草稿……”
“他们利用我对恩师吴主任的情感纠葛和对个人前途的忧虑,以‘帮师父’、‘清除障碍’、‘为我铺路’等荒谬理由进行哄骗与胁迫……”
“洪亮负责提供虚假‘线索’并拟定初稿,李红章负责修改定调,并亲自指导我如何投递举报信…”
“我深知此举不仅严重违背职业道德,更触犯了组织纪律,对德高望重的吴主任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声誉损害,对医院的风气造成了恶劣影响……”
>“我愿为我被利用、被胁迫而犯下的愚蠢违法行为,承担一切应有的责任和惩罚。此信所述,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甘受最严厉的惩处……”
“董建华 泣笔”
(泣笔是指边哭边写)
写到最后“泣笔”二字时,一滴滚烫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地砸落在信纸上,迅速晕开一小片墨迹。她停笔,看着那点水渍,没有擦拭,只是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这不是哭泣,是污秽被冲刷后的疲惫与释放。
泪痕未干,纸张的触感还带着微温的湿意。她静静坐了片刻,让那阵席卷而过的疲惫稍作沉淀。
然而,心中另一块更坚硬、更冰冷的巨石却愈发清晰地显露出来,沉甸甸地压在胸口。目光掠过桌上那叠空白的信纸,最终定格在一张新的页面上——她知道,刚刚完成的宣泄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要书写的,才是真正无法回避的沉重。
她又一次拿起笔,指尖微微颤抖,那个在她心中翻腾了无数遍、既敬重又令她羞愧的名字,无声地浮现在脑海:恩师,吴波主任。
第二封信:写给恩师吴波主任——《道歉信》。
美女医生董建华翻开新的一页信纸,笔尖再次落下,这一次,笔触变得无比沉重,饱含了难以言喻的痛楚和羞惭:
“尊敬的吴主任: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您最信任、也最让您失望的学生董建华,我没有勇气,也已无颜再站在您面前……”
“这封迟来的悔过书,是我唯一能向您表达无尽愧疚的方式……”
“那份针对您的、充满谎言与恶意的举报信,是我亲手参与炮制并散播的。这是我人生中犯下的最大、最不可饶恕的罪孽……”
“我背叛了您多年来的悉心栽培、谆谆教诲和毫无保留的信任。您的正直、您的学识、您对我如父如师的恩情,在那一刻,被我的愚蠢、懦弱和贪念彻底践踏……”
“李红章和洪亮,利用我对您的复杂情感(既有敬爱,亦有因误解而产生的怨怼)和对前途的恐惧,编织了一个可怕的陷阱。他们告诉我,举报您是…、是…、是‘为了保护我’,而我……我竟信了……”
“我成了他们手中最锋利也最肮脏的那把刀,刺向的却是待我最亲厚的人。今晚我在得月楼玫瑰厅看到他们虚伪而拙劣的表演,我才如梦初醒,看清了他们利用我作为‘工兵’去刨您这颗‘地雷’的险恶用心……”
“我的人设?在成为他们棋子的那一刻,早已粉碎殆尽。我不配做您的学生,更不配得到您的任何宽恕……我准备辞职。当然事情发展到最后有可能不需要我辞职,卫生局和医院领导直接把我开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然而,纵使万死难辞其咎,我仍要写下这封信。不是为了乞求原谅(我知道那太过奢侈),而是为了在彻底坠入深渊前,向您坦白一切真相,让您看清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让我的灵魂在您面前得到最后的审判……”
“我对自己犯下的罪孽痛悔万分,日夜煎熬。我知道,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弥补对您造成的伤害于万一……”
“只愿这迟来的忏悔,能让您知道,那个曾经真心敬您爱您的学生董建华,她的灵魂深处,对您永远怀着无法磨灭的愧疚和最深沉的敬意……我们年轻人对您都是顶礼膜拜。”
“罪人 董建华 泣笔”
“泣笔”二字落下,董建华手中的笔脱力般滚落在桌面上。她伏在案头,肩膀无声地剧烈抽动。这一次,泪水汹涌而出,不是一滴两滴,而是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洪流,冲刷着屈辱、悔恨和深深的自我厌弃。她不是为了博取同情而哭,而是为了那个迷失、背叛、最终亲手将自己推入绝境的自己而哭。
不知过了多久,泪水终于渐渐止息。董建华她抬起头,用袖子胡乱擦去脸上的泪痕,突然,她睁大眼睛,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