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一冒出来,白苏苏就自然回想起最初。
只见了两面,他们就在一起了。然后,热恋时,她知道了他是害死父亲的间接凶手。之后,她捅了他,他让她跑,再后来他把她从监狱里接出来,母亲以照顾他赎罪为由让她住在江景花园,实际上她什么都没有做,甚至现在沉澍胸口上的伤口怎么样了她都不知道。
这期间,他一直没有断过她的零花钱。
现在汪文丽因为要一千万自残,他又自掏腰包给自己母亲五百万!
现在的包养文化都需要男的做到这个地步?
白苏苏觉得自己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这些毫无逻辑的行为动机是什么。听他谈及白建成,满眼的讨厌,那么厌屋及屋,他应该讨厌她才是,怎么看到她又亲又抱的,甚至每次都露出那种深情的模样。
演戏么?他不是学法的?演技这么高明?
白苏苏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不行,沉澍这样下去,她只怕会忘掉父亲是因他而死。
这周末,她跟容衍见面,必须从对方嘴里问出父亲的所有事情,到那时,她得和沉澍把这些恩怨情仇放在桌面上谈,该划分的果断划分,不能这么含糊下去了!
她攥起拳头,抵在门上,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医院卫生间走去。
换好衣服,白苏苏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妆容没有花,盘起的头发并不乱,还好,没在他面前丢人。
把礼服折起来放回袋子时,她发现,礼服后面拖尾边缘沾染了一块血迹。
千怕万怕,到底还是弄脏了。
白苏苏拿着礼服去问了几家干洗店,每一家看了面料,都摇头,表示洗不了,会损坏面料。
白苏苏只好拿着礼服回了病房。
推开病房门,就看到沉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正在看电脑。
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侧脸轮廓在昏黄的霞光中明晰,深刻,专注的双眼盯着电脑屏幕,同样戴着金丝眼镜,沉澍高耸的鼻梁上架着的这副,就斯文得特别好看,而汪文丽床上的那个男人,就特别,猥琐。
这是白苏苏第二次见到沉澍专注的样子,一瞬间失神。
“回来了?”沉澍听到动静,抬起头,摘下眼镜,看向白苏苏。
他的眼神,嘴角,漾着一汪春水。
白苏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撇过头去,“嗯。”
沉澍从她手里接过袋子,把礼服拿出来看了看上面的血迹,“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去掉这片血迹,不留痕迹。”
白苏苏耷拉的五官瞬间神采飞扬:“真的?”
“嗯。”沉澍把衣服收起来,合上电脑,“天快黑了,我让人叫了个护工,等会过来,要不你先回去。”
白苏苏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沉澍,你去我们学校当老师,赚得多吗?”白苏苏低头玩自己手指头,佯装随口问问,其实心里很紧张他的回答。
万一每个月的工资,只有一万多,那她的零花钱是不是有点多?她要不还给他一部分,那还多少比较合适呢。
沉澍抬起她的下巴,“想什么呢?够养活你。”
“不是,我就是好奇。”白苏苏脸一红,否认。
“下周你来听我的课吧。”沉澍突然说。
“啊?”白苏苏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没发现你故意在学校躲着我。”沉澍轻笑一声,眼神表示看穿她的那点小心思。
“没有,我只是……”
“只是什么?”
“没什么。”白苏苏低下头,不敢看他。
“那就这么说定了,多听听没坏处。”沉澍说完,站起身,“实在别扭的话,就忍忍。”
“哦。”白苏苏闷闷地应了一声。
白苏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的麻花好像变大了许多,拧来拧去,弄得踱着步子走来走去,最后还是拔腿跑了出去,告诉护士需要出去几分钟。
她跑得很快,气喘吁吁站在医院门口时,外边下起了雨。
沉澍挺拔的身形被雨丝模糊了,一个女人举着伞走到他面前,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慢慢走远。
白苏苏听着雨落的声音,第一次觉得,沉澍有未婚妻,让她心里酸涩得想掉泪。
她是个感性的人,清楚地明白,自己对沉澍这份不该有的感情,已经越陷越深。
现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有了这五百万,变得扑朔迷离。
她抹了把泪,抬头看看天。
爸爸,你能不能告诉我,该怎么办?
……
病房里。
“为什么沉澍给钱,你就要呢?”白苏苏坐在床边,看着母亲颤动的眼皮,心里知道她没睡。
汪文丽睁开眼睛,心虚地转正身子。
刚才沉澍在这里,她按耐住想跟张乐分享的心情,照例装睡,没想到怎么都睡不着。
现在,她也没必要再装睡,索性单手按着床,坐起来。
白苏苏拿出枕头,垫在她腰部。
“他给你钱你不也要了嘛。”汪文丽瞥了眼她,那口气好像拿钱理所应当。
对她的话,白苏苏无可置喙,虽然沉澍没再提包养两个字,但是她何德何能每个月拿他的钱呢,该戒断了。
“苏苏,妈知道以前对不起你,妈不该总是冲你发脾气,不该因为钱让你为难,不该……”汪文丽不想在钱上多讨论,她就是见钱眼开,什么钱都敢拿,不像白苏苏拿个钱别别扭扭的,又当又立。其实她心里挺看不上自己这个便宜女儿,也就美貌值得说一说了
“妈,你又这样,正说着这个事情,你就扯其他的事。”白苏苏无奈打断她。
“我再也不会去容家了,你放心。”汪文丽做不到其他母亲那样边哭边说,只能干巴巴地跟她保证。
白苏苏知道她不去,只是因为有五百万垫底,懒得拆穿她。
汪文丽心情很好,吃了白苏苏叫来的营养餐,脸色好多了,想跟白苏苏拉近关系,毕竟关系到她那另外的五百万。
于是,她瞅瞅这里看看那里,终于想到了话题。
“你和沉少发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白苏苏把削好的苹果切好,夹了一块放到她嘴里。
汪文丽吃了苹果,直接问:“上床了吗?”
白苏苏瞬间红了脸,低声说:“不是,妈,这种问题这么容易问出口?”
“这怎么了?我十七岁就跟了你爸,男女不就那点事。”汪文丽自己扎着苹果继续吃着说。
白苏苏真的不想理她:“我跟他没发生什么。”
汪文丽很意外,“不是吧,他养着你却不碰你,到底求的什么。”
白苏苏随口反问:“难道不是因为他喜欢我,尊重我?”
汪文丽跟看稀有动物似的看着她:“女儿,你没搞错吧,这年头还有男人不贪图女人的身体?要我说,他其实根本不喜欢你。”
这一点,汪文丽早前就怀疑过,只是不确定,现在听了白苏苏这么说,她多了几分肯定。
“为什么?”白苏苏听了,有点懵。
这跟她自己的理解怎么正好相反?
对于这个问题,汪文丽有自己的独特见解:“喜欢一个人,当然要占有对方,而不是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