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时,两人终于把最后一片青稞种完了。
萧朔把锄头扛在肩上,宋惜尧拎着空了的布口袋,跟在他身后往田埂边的老槐树下走,脚步都有些发沉。
踩了一天软泥,小腿又酸又胀,却半点不觉得累。
老槐树下有块平整的石头,萧朔先把外套铺在上面,才扶着宋惜尧坐下。
她刚坐下就往他背上一靠,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懒洋洋的:“终于种完了,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谁让你刚才闹得那么欢。”
萧朔伸手揉了揉她的腰,指尖隔着薄薄的衬衫,能感受到她腰腹的弧度。
风从青稞田里吹过来,带着刚翻起的泥土气息,还有青稞苗破土而出的青涩味道。
其实那只是刚播下的种子,可宋惜尧偏说:“闻得到苗芽的香味。”
萧朔也顺着她的话说:“是挺香的。”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宋惜尧闭上眼睛,听着风吹过青稞田的声音。
那声音很轻,混着远处村民归家的谈笑声,让人心里格外安宁。
她忽然伸手,紧紧抱住萧朔的腰,下巴抵在他背上轻声说:“这样的日子,好像能过一辈子。”
萧朔的动作顿了顿,反手握住她环在腰前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红绳。
那根在转经时系上的红绳,已经有些磨损,却被她宝贝地一直戴着。
“本来就是要过一辈子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宋惜尧没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她能感受到萧朔胸腔的震动,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能摸到他掌心的温度。
这些细碎的感觉凑在一起,就像此刻的阳光,暖得让人不想挪窝。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糖来。
是昨天在村里小卖部买的水果糖,用透明糖纸包着,被体温焐得有些软。
“给你吃。”
她把糖递到萧朔嘴边,糖纸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萧朔张口咬住,牙齿碰到她的指尖,痒得她缩回手,却被他反手抓住,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下指腹。
“甜吗?”
宋惜尧问。
“甜。”
萧朔含着糖,声音含糊不清:“比上次的奶糖还甜。”
“那是自然!”
宋惜尧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我特意挑的橘子味,你不是最喜欢橘子味吗?”
其实是她自己喜欢,却故意说成是给他挑的。
萧朔哪里不知道,却笑着点头:“嗯,还是我们惜尧最懂我。”
风又吹过来,槐树叶沙沙作响。
宋惜尧靠在萧朔背上,看着远处的夕阳把青稞田染成金红色。
忽然伸手去数他头发里的碎草:“萧朔,你说我们种的青稞,秋天能收获多少?”
“不知道。”
萧朔反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但肯定够我们吃好久的青稞饼。”
“那你要给我做青稞饼吃。”
宋惜尧立刻撒娇:“还要放红糖,放好多好多红糖。”
“好好好,放好多红糖。”
萧朔笑着答应:“不过你要是吃多了牙疼,可别赖我。”
“才不会!”
宋惜尧哼了一声,却忍不住笑起来:“就算牙疼,也是你的错——谁让你做那么好吃的。”
夕阳慢慢沉到山后面,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青稞田里的脚印上。
宋惜尧靠在萧朔背上,听着他的心跳,闻着风里的泥土香,含着嘴里的橘子糖。
甜丝丝的味道漫过舌尖,就像此刻的日子,没有杂事烦扰。
只有彼此的体温和说不完的絮语,慢得能装下一辈子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