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濮阳芝缓慢的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这样。”
云清漪用煞有介事的表情看着濮阳芝,脸上是一些莫名的探究之意。
“原来如此,这位东犹公主的经历竟然如此坎坷不平,为了弟弟甘愿牺牲自己,真是伟大的亲情。”
听着云清漪的感慨,濮阳芝没有说话,
她的头稍微低下,却让云清漪心中哼笑一声。
濮阳芝…?
若你真的是那个故事里的婢女,此时为什么不迎合她的话,对你们的那个东犹公主,进行崇拜的赞美呢?
她心下有了几分计较,但是并没有说出口,反而是提到了另一个问题,
“濮阳姑姑,若是如此,那那位东犹公主之后又怎么样了呢?她自从被检查出有孕之后,后面的发展又是不是按照预想中来进行的呢?还有公主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现在的下场又是怎么样的呢?”
一连好几个问题,都是刚刚还没有提及的地方。
其实除了这些,云清漪还想要知道的更多的,是关于东犹公主为什么如今一点消息也没有。
满朝上下几乎都再也打探不到关于她的消息,作为陛下一时的宠妃,哪怕是一个他国的公主,也不该如此消散的干干净净才是。凡走过必然留下痕迹才对。
而关于这一切的问题答案,云清漪也知道不能急于求成,故事要一点一点的听,而线索就藏在这些故事当中,
只有不断的因果累积,才能得到如今必然的答案。
而这些既定的事实所构成的答案,就是当初那些被隐藏起来的,不为人知的幕后真相,或者说那些隐藏在平静的遮掩之下,晦涩难明的深渊。
云清漪的眼神看着濮阳芝,脸上流露出渴望的表情,
她期待着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以及这些故事最后的走向,想要知道最后的结局,连同最重要的,唯一的真相。
濮阳芝顿了顿,她将手上茶杯里的白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看着云清漪,
半晌,她叹了口气。
“罢了,反正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多说几句,少说几句,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看着云清漪,眼神晦暗下来,
就好像后面发生的事情,这边的灰暗可怖了起来。
“那年……正是大梁新帝登基的第四个年头,我…的公主殿下,肚子已经快六个月了,显怀之后就很难隐瞒下去,就算有宽大的襦裙,和阿芝,也就是我,每个月都特意做出月事带来往外遮掩,但后来还是到了瞒无可瞒的程度,于是有一天……”
……
“阿芝,今晚我决定就向陛下坦白自己有了身孕。你说好不好?”
阿芝想了想,看了一眼公主殿下已经明显凸起来的肚子,点头,
“奴婢觉得可以了,公主殿下现在的肚子有些太大,用束腹带恐怕影响未来小皇子小公主的健康,而且六个月的胎儿差不多已经稳妥下来,也不用担心宣传出去之后对小皇子公主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有时候讲究一些忌讳,说是孕妇在胎儿还没坐稳的时候就大肆宣扬的话,有概率会流产失去孩子。
公主殿下笑盈盈的,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她的手指摸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的一脸幸福温馨,
“那就麻烦你啦阿芝,今晚上准备一些陛下爱吃的菜肴,还有酒水吧?虽然本公主不能喝,但可以陪着陛下看他喝,想来陛下得知自己有了个一个新的孩子,也会很高兴的想要多饮两杯酒吧?”
公主这样想着,心里之前隐隐约约的不安感正在缓慢的融化,
她这几个月,前面还好,后面肚子稍微大些的时候,每次陛下来她这里过夜,她都会称自己身体不舒服来找借口不侍寝,唯恐伤到了自己的孩子,
那时候看着陛下带着些烦躁或者直接睡觉,或者转去别的宫里的时候,公主殿下的心里还是十分难过的,
但是她必须这么做,一时的欢愉比起来,还是肚子里,自己的孩子更加重要一些。
安排如期进行,因为东犹公主主动的去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已经有段时间没想起来对方的陛下,在看到了东犹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阿芝的时候,还有些微微发愣。
“你是……烟贵妃身边的丫头,怎么到朕这儿来了?”
烟贵妃,正是东犹公主的封号。
他还以为这个公主能安稳一辈子,若是如此,看在东犹的帮助份上,就算是……也未尝不可。
阿芝盈盈下拜,对着陛下开口,做出邀请。
“陛下,贵妃娘娘特意让奴婢邀请陛下今晚一同用膳,说是有惊喜告知陛下。”
“哦?”
陛下似乎来了几分性质,他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那晚些时候,朕过去瞧瞧烟贵妃便是。”
在他心里,无非觉得是这个东犹公主有些觉得被冷落之后的小手段罢了,
原本的欲拒还迎稍微用几次便罢了,她竟然还玩上瘾来了,也不怪他故意将烟贵妃晾了这好些时日。
想来是最近知道错了,便让丫头来请,晚上准备认错吧?
陛下笑了笑,看着阿芝行礼之后毕恭毕敬离开的背影,嘴里轻声呢喃着,
“真是……”
“荒谬?!”
陛下指着东犹公主有些被惊吓之后的发白的面庞,她被陛下突如其来的大声呵斥给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一退,手掌还不忘记护住自己的肚子。
阿芝紧张的站在东犹公主的身侧,一双眼睛里充斥着忧虑。
她小心的护住自己的公主殿下,偷偷的打量陛下的脸色。
难看,十分难看。
为什么。
几乎在一瞬间,阿芝就明白了什么,
她拉着公主小心跪下,在东犹公主仍旧迷茫的眼神里,重重的磕了三个头。
“咚咚咚。”
三声清脆的响声换回了在场其他人的神智,公主心疼的抱住阿芝,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陛下的眼神冷漠,同样投下视线到这个从东犹陪嫁来大梁的宫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