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霍香不知道去哪借了辆自行车,带上东西
骑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苏向阳之前从来都没见过他这个姑姑,他只是知道有个亲姑姑。就是来爷爷奶奶家的几次也没见过姑姑家的人,平时他爸爸也很少提及姑姑家的事。
姑姑苏松花家在县城的另一边。在路口,立着一个醒目的牌子,上面写着“多乐麦芽糖厂区”。单看这厂区,便能感觉到厂子挺有钱,再瞧那家属区,清一色的楼房,在当时那个年代,显得格外气派。
黄霍香让苏向阳把自行车停在一个楼房下面,带着他进入楼道,到三楼的一间房子敲了敲门。
门本来就是开着的,敲门声只是为了引起里面人的注意。
不一会儿,一个身形略显肥胖、看着比黄霍香岁数大些的老太太从屋里走了出来。老太太脸上带着一丝惊讶,随即热情地说道:“这不是松花娘嘛,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黄霍香神色淡淡地回应道:“苏松花呢?我大孙子回来了,他这些年都没见过他姑姑,这孩子也是心眼好,还特意给他姑姑带了礼物来。
老太太随口说道“她能干什么,在水房洗衣服呢呗。”
黄霍香一听,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些呛声:“要不是她傻,把好好的工作机会让给别人,现在也去上班了,还能让人这么轻视,张口就问她能干什么?”
黄霍香提到这事儿,对面的老太太脸上闪过一丝心虚,连忙解释道:“哎呀,亲家母,我可没有轻视松花的意思,我是说她能干,一刻也闲不住。”
她想起来,当年苏松花嫁过来的时候是有工作的,可是她苏松花嫁过来就是她何家人,她的东西也都是她何家的,何家的东西都是她说了算,那不就是说她苏松花的东西就是她自己的东西嘛。
她把自己的东西给二儿子有什么不对,再说这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么想着她也不心虚了,只是看着黄霍香旁边英俊挺拔的当兵的,底气没那么足。
黄霍香冷笑说“没结婚的时候十指不沾阳春水,结婚真是长进了。”
对面的老太太干笑两声说“亲家母,快进屋,我去把松花叫回来。”
老太太干笑了两声,赶忙说道:“亲家母,快进屋,我去把松花叫回来。”
说完,老太太也没管黄霍香她们,匆匆从屋里出来,快步朝着水房那边走去。快到水房时,她扯着嗓子大喊:“松花,松花,快回家,你娘家妈来了。”
一个中年女人正弯着腰在洗衣盆前忙碌,听到喊声,赶忙直起身,用手擦了擦脸上溅到的水珠,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婆婆,你说谁来?”
她怀疑她听错了,她娘家妈自从她不顾家里反对嫁进何家,还把他们给自己找的工作,让别人给顶替了,她就气自己,结婚这么多年都没登过门。
就是逢年过节回去,都没怎么给她好脸。
老太太又重复的说了一遍“你娘家妈来了,还带了个穿军装的大小伙子,说是他大孙子,她哪来的大孙子?是不是你弟家的孩子啊?”
苏松花话都没听完,就往家的方向跑去。
站在门口果然看到那熟悉又亲切的面孔“妈,您来了。”
黄霍香坐在椅子上,笑着向她招手:“松花,站那干什么,快进来,这是松林家的向阳,你之前都没见过吧,他现在出息了,在京都上班,这次来还给你们带了礼物,你来看看,这些可都是华侨商店才能买到的稀罕玩意儿。”
苏向阳见状,赶忙站起身,礼貌地叫了声:“姑姑。”
苏松花眼里闪烁着泪花,满心欢喜地应了一声:“哎!”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上,想给苏向阳点见面礼,可摸遍了全身,发现身上一点值钱的东西都没有,脸上顿时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
黄霍香敏锐地看出了她的尴尬,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站起身走过去,把她拉过来:“你看,这都是向阳给你带的,这是给你的香水,包装精美,味道可好了;这是给他姑父的打火机,样式新颖,很是别致;你家五个孩子,一人一只电子表,可时髦了;还有这个巧克力,是外国的糖果,味道独特;这个咖啡,是用开水冲着喝的,可香了。”
苏松花看着满桌子的礼物,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妈,这,这也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本来应该我给向阳见面礼的。”
“行了,给你的你就收着吧,向阳的一片心意,晚上带孩子们回家吃饭,大家聚一下,别让小辈以后面对面都不认识,我带向阳先回去了。”
苏松花赶紧说“妈,你跟向阳难得来,多坐会呗。”
“不了,你一会早点回去,帮我做菜。”
“要不你们等我一会,我收拾一下现在就跟你们一起回去。”
黄霍香直接说“你走了,这些东西最后还不一定落谁手里呢。”
苏松花看了眼门口,看到门口有一块衣角,明显婆婆在门口偷听。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向阳刚上班没多久,我这个当姑姑的都没能给他什么好东西,这我真不能要,一会都拿走。”
苏松花把东西都装起来。
门口的老太太赶紧进来,着急的说“松花啊,这是你侄子给你的东西,孩子一片心意,你咋这么执着,你侄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赶紧跟着回娘家好好招待招待,等老大和小峰他们回来,我就让他们孩子姥姥家找你们去。”
老太太一辈子都属貔貅的,只进不出,这东西进了她家门,在她看来就是她的东西,看到东西,她都想好怎么分配了,如果拿走了,那等于剜她的肉。
苏松花跟她生活这么多年,在她身上吃了那么多亏,怎么能不了解她。
把东西装好提在手里,就是她不要,也不能便宜了这个老太太。
“婆婆,我一会去跟小峰说就行,今天晚上您自己做饭吃吧。”
说完拎着东西招呼着黄霍香和苏向阳离开了。
留老太太在屋扼腕叹息,难受的不行又没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