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监的银丝拂尘迅猛扫出,瞬间缠绕霍忠脖颈。
咔嚓!
骨裂声清晰可闻。
霍忠歪着脑袋的死尸落在三皇子身前。
场面寂静。
三皇子少有的脸上浮现出悲伤之色,脱下身上裘皮,盖在霍忠身上,喃喃道:“我知道你不是要杀我,而是无言面对我。所以,死在我手里,你才能心安一些。我知道你想通了。可惜,太晚了……”
返回的路上,三皇子情绪不佳,不发一言。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就是那些获救的世子世女,也都不敢出声。
陈平安感觉心里堵得慌。
与三皇子感同身受。
也为三皇子口中的“他”的手段,感到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手段,能让霍忠背叛救命恩人,明明他该赴汤蹈火报恩,却恩将仇报……
这绝不是简单的谗言。
这个手段,陈平安自觉,做不到。
看来,古代的宫斗,确实非同小可。
有些计谋手段,可能历史都没记载。
回到镇里,侯四海带人回了衙门。
三皇子和余长生以及那些手下,却一直跟着陈平安。
一直跟到他家门口。
陈平安纳闷,试探地问道:“陈兄,到我家去坐坐?”
三皇子此刻才有了笑容,指指对面的院子:“这周围的宅子,我都买下来了,以后永和杂货铺和我们这些人都住在这里了。你这个福星可得给罩着点!”
“啊?”陈平安懵了!
“哈哈哈……”三皇子看到陈平安傻了的表情,心情瞬间就好了,大笑着,下马,走进对面的院子。
留下一句:“平安,有空来坐坐!”
陈平安回到家,夏之初松了口气,每次儿子出去,她都提心吊胆。
“对面好像换了人家。”夏之初边帮着陈平安打扫身上的雪,边说道。
陈平安苦笑:“陈东家搬来了。”
夏之初大吃一惊:“他怎么搬这来了?”
陈平安:“他说我是福星!”
夏之初:“……”
问道:“人救出来了?”
“救出来了。”陈平安说道:“去的人多,我在后面看着,没危险。”
夏之初这才放心。
三皇子宅子已经打扫干净。
家具等物还是原主的东西,添了些新物件,换了新被褥。
这个院子只有三皇子和余长生住在这里。
此时,厅堂里,三皇子与老太监对面而坐,余长生在给两人倒茶。
等他退出去后,三皇子问道:“喜公公怎么来了?”
喜东倾是当朝中常恃,伴随他父皇左右的太监,深得信任。
喜公公微笑:“三殿下面前,咱家不敢隐瞒。几个皇子殿下都想为朝廷出力,为百姓纳福,向陛下请旨,参与白头山放垦。陛下担心你们兄弟打起来,只允许大殿下来辅助三殿下。咱家一是来宣旨的,二是,陛下挂念三殿下,委派老奴看望殿下。”
三皇子蹙眉:“辅助?不会这么简单吧?我大哥领了何职?”
他说话也没藏着掖着,因为喜公公与他关系不错。
喜公公:“督垦钦使。”
啪!
三皇子怒拍桌子:“父皇这是不信任我,派他来监督我吗?他是个什么东西,父皇不知道吗?这不是给我添乱吗?又搞互相制衡这一套!这趟差事,真憋气!父皇这是想让我八这差事办砸了,还是怕大皇子没有功劳?”
喜公公依旧笑呵呵,慢条斯理地喝茶,似乎没听到三皇子的大逆不道之言。
三皇子忽然看向喜公公:“公公此来,不止于此吧?”
喜公公放下茶碗:“陛下命咱家留在这里,直到垦荒结束。”
三皇子大吃一惊:“平衡我和他的关系?”
“殿下聪慧。这是其一。其二,一旦发现前朝埋葬的宝藏,咱家负责第一时间转运京师,以防夜长梦多。”喜公公没有隐瞒来意:
“其三,殿下在奏折中对一个十二岁少年赞誉有加,陛下深感好奇,命咱家查清事实。若是栋梁之材,准许净身之后,留在殿下身边。若心怀叵测,杀之。”
三皇子脸色一变,前两个,他想到了。
可这最后一条,他没想到,也无法接受:“我要是不同意碰他呢?”
喜公公风淡云清:“咱家不敢抗命,会亲自出手,然后向三殿下以死谢罪!”
三皇子怒道:“我要是现在放弃他呢?”
喜公公:“如此大才,不为朝用,杀之!”
啪!
三皇子气得又拍了桌子。
但知道,父皇就是这样小心谨慎的人,实际上确实也是为了他好。
曾经,父皇的妃子就曾与太监有染,更别说把六根不净的人留在身边了。
只是,他确实无法接受而已。
喜公公习惯了三皇子拍桌子,三殿下刚正不阿,在陛下面前都敢拍桌子,他算个屁呀?
依旧慢条斯理喝茶。
三皇子渐渐平息了怒气,他很清楚,父皇真正喜欢的是大皇子魏卓。
而他是与大皇子争夺储君的最强对手。
当然,,父皇并非一点也不喜欢他,反而十分欣赏他的才学和心胸。
但,他母亲出身侍女,而魏卓母后出自世家。
父皇看重的不只是才学,还有皇子背后的家族的支持。
要想继承皇位,自古以来,没有强大的势力扶持,是坐不稳江山的。
这无可厚非。
他其实也没想争,但是,就因为父皇对他的另眼相看,导致那些皇子都把他当作了眼中钉。
他要是不反击,一天都活不成。
“上次暗杀孤之事件,此次又发生针对孤的绑架世子世女事件,父皇如何定夺?”三皇子忍着怒气问道。
喜公公如实说道:“此次事件,咱家会如实禀奏。上次事件,陛下狠狠打了大殿下二十大板,其他皇子都有惩戒。 参与者全部灭门!”
三皇子眼眸微缩:“包括那些世家?”
喜公公摇头:“参与者中没有世家!”
三皇子都气笑了。
没有?
你们瞎呀?
这特么也叫惩罚?
他们这些皇子可是要杀我,我要是死了呢?
他对父皇很失望。
对父皇钟爱的帝王之术,很反感。
看似是明智之举,实则就是祸乱的起源。
但每一代皇帝都对帝王之术乐此不疲。
没事巴拉事,看到群臣或皇子之间和和睦睦,就担心是在密谋篡位,非得打破安宁和睦,把清水搅浑。
如此,不乱才怪。
三皇子此刻心情很糟,他真希望自己不是皇子。
他厌倦勾心斗角。
但现实是,他是皇子!
“陈平安,你不能动,说出父皇的条件吧!”三皇子直视喜公公,直言不讳。
他才不信父皇把最信任的喜公公都派来了,就为了这三件事。
喜公公可是连他们这些皇子都不敢得罪的人!
喜公公笑了:“咱家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却又不敢延误了陛下旨意。三殿下如果能找到账本,交给咱家,咱家自有办法保住那孩子!”
三皇子沉默许久,知道这是父皇的意思,只是喜公公不敢承认,只能把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
许久,三皇子苦涩地说道:“喜公公,如果是我结党营私,买官卖官的账本,父皇他会放过我吗?”
喜公公干笑道:“咱家就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不敢揣测圣意。”
想了想又说道:“其实三殿下很清楚,这些账本奈何不了他。莫不如遂了陛下心愿,也断了皇后娘娘的担心,缓和与他的关系,一家人,和和睦睦多好。”
三皇子笑了:“喜公公,我可是给你面子。”
喜公公赶紧起身施礼:“奴才诚惶诚恐!”
三皇子笑着招呼“长生,安排喜公公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