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沐晕厥的消息不胫而走,昭阳殿自然也听闻了。
这病来得突然,未查出病因不好贸然行走送出宫。
玖月不顾众人反对将苏子沐接入昭阳殿养病。
这苏子沐救了乔姐姐,于情于理玖月都要多加照拂。
令苏子沐没想到的是,一时心急,用药过猛,昏迷了两日才苏醒了过来。
这是宫廷中用于逃生的假死药,苏家世代秘传之药,苏子沐还未曾尝试过。
夜凉如水,宫廷内一片寂静。宫墙内的长廊上,宫女们手持宫灯,脚步轻盈,远处的宫殿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清。
“公主,微臣这是在哪?”
玖月扶苏子沐起身靠榻栏上坐直,忙着解释:“这是昭阳殿,本公主发誓可没轻薄你。”
苏子沐:“……”
苏子沐扶额,他此刻恨不得公主轻薄他。
“苏子沐,你晕厥了好久,是不是染上了麻风病?”
玖月只恨这病为何不是传染给她。
苏子沐见玖月一脸惋惜,心中暗喜。
“微臣知道自己的身体,这病无碍,就是有点冷。”苏子沐心里发虚地说道。
过了寒食节,榻上的厚棉被都被喜儿收起来了,只剩一张薄被。
“本公主这就让喜儿去拿棉被。”
玖月正要起身,苏子沐喊住了她,
“公主可以抱抱微臣吗?就像抱着南宫玥那样。”
玖月:“?”
这苏子沐不是一向都讨厌她养面首,还痛恨轻薄吗?
玖月伸手探在苏子沐额头上,该不会是病糊涂了。
“微臣清醒得很,就是有点冷。”
苏子沐抬眸,与玖月四目相对,那黑色瞳孔中的柔情浸出水来。
玖月提醒:“这可是你说的,别日后清醒了,又要骂本公主轻薄了你。”
苏子沐此举僭越了,但连日来公主在宣武门护住百姓,放下身段亲力亲为,早已让他心生倾慕。此刻他欲开口求娶,话到嘴边却怕唐突,只盼这片刻亲近能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
玖月本想戏谑一句‘抱了可要负责’,却见苏子沐苍白的唇紧抿着,眼中尽是认真,一时竟不忍调侃。
他靠在床榻上,病容楚楚,眼神微微迷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玖月忍不住心生怜惜,不敢胡言乱语,生怕中伤了苏子沐,毕竟他可是救了乔姐姐,还有宣武门流民的大功臣。
玖月褪下靴子,爬上榻,从后面环抱着苏子沐的腰,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扑鼻而来。
“苏子沐,你身上的草药味好香。”
玖月忘形地将脸凑在苏子沐白皙的脖子上轻轻又嗅了一番。
肌肤亲密接触,一道电流直窜苏子沐天灵盖,喘息声越来越沉重。
“微臣还担心公主不会喜欢这味道。”
“喜欢。”
殿外,一道顷长身影伫立的月光之下。
林佑知在养心殿议事耽误了时辰,这才移步昭阳殿。
好在林佑知来昭阳殿自由进出无须通报,这才不顾夜色如漆,也要问问李凤阳愿不愿意进宰相府,他可保下她不西出和亲。
夜风将殿内低语送入耳中,林佑知脚步一顿,袖中手指缓缓收拢,面上却仍如月色般清冷。
玖月察觉有人,起身下了榻。
苏子沐拉着玖月,气息有点急促:“公主别离开,微臣有话要说。”
“本公主去去就来。”玖月拍了拍苏子沐手背,朝他莞尔一笑。
转身离开一刻,苏子沐喊道:“微臣想求娶……”
后面的话未说出口,苏子沐又晕厥了过去。
玖月摇了摇头,折回床榻,替苏子沐盖好被子。
“这般虚弱,定是病糊涂了,起来别怪本公主抱了你才是。”
玖月唠叨着走出殿外,庭院中空无一人。
她明明听到声响,难不成是暗影卫的动静?
说起来,玖月至今还不知道太后娘娘派了谁暗卫。
为了避免身份被揭穿,她连在宣武门救治流民时,都没与老乞丐搭话。
宫门御道上,一小太监掌灯小碎步跟在林佑知身侧。
这寒食节都过了,宫道上却寒意阵阵,小太监不禁打了个寒颤。
齐总管安排太监们为宰相大人掌灯,大太监们都躲着,把他给推了出来。
宫道这般阴冷,难不成是闹鬼,大太监们才都不敢出来。
小太监抬眸凝望一眼林佑知,不由惊叹。
这神仙般的宰相大人在此,怕是蛇神牛鬼都不敢靠近。
小太监送林佑知上了马车,他回望着宫道深深,心跳加快了起来。
这回没有宰相这神仙大人在身侧,怕是不妙,小太监闭上眼睛,卯着劲加快步伐。
不对劲,怎么现在又没那么冷了?
林佑知上了马车,喊道:“回天龙寺,除了皇上,其他人本相一律不见。”
昭阳殿内。
苏子沐晕厥后再也没苏醒,
玖月请了太医院御医会诊多日也不奏效。
后宫纷纷传言,这苏御医都病成这样了,凤阳公主还行房事,吸了阳气,这苏大人才醒不过了。
太医院御医们只好凑请圣上,又将苏子沐领了回去。
临近西出和亲日子,萧太后本想求情,念在宣武门功德上,赦免凤阳西出和亲之事。
可这悠悠众口难堵,萧太后只好忍痛割爱,开始张罗着西出的仪仗队和嫁妆。这是娘家人给凤阳公主远嫁的底气。
南风小院忽传宫信。
南宫玥展信,见是玖月诀别之言,登时色变,直奔将军府。及至门前,扑通跪地,高呼:“求见谢将军!“
老管家闻声出来,劝退:“不知这位公子有何急事求见,将军于半月前回了边关骁骑营。”
南宫玥身子一瘫,欲哭无泪,责骂自己:“是我害了公主。”
脚步一深一浅,步伐不稳地走回南风小院。
天龙寺外。
带着银色面具的落十七已经跪了三天。
“快走吧,宰相大人是不会见你的。”天龙寺主持又出来劝退落十七。
那夜,落十七匿于暗处,眼见苏大人与公主举止亲昵,竟觉胸腔内翻涌着与当朝宰相林佑知如出一辙的酸涩。
他指节发白地攥着佩剑——那林相分明对公主有意,若肯娶了公主,何至于让她远嫁西氓?
公主至今不知,这些年来在暗处护她周全的,从来不是其他暗影卫。当年萧太后凤目微垂:“若要留在她身边,永世不得现形。“
此刻更漏声声,他望着寺庙的梆子灯,忽忆起三年前。太后命人送来营防卫统领的委任状时…若当时接了那四品官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