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台吉奉命找到晋商的住处要求他们再提供一批粮草兵甲,晋商不明所以,双方进行激烈的谈判。
晋商大帐内,气氛凝重。黄台吉坐在客座,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落在晋商首领范永斗的脸上。
范永斗领拱手道:“贝勒爷大驾光临,使寒舍蓬荜生辉,听闻贝勒爷此次前来,是为了购置一批辎重?”
黄台吉微微点头,神色镇定:“不错,我女真勇士纵横沙场,前些时日却不慎遭遇明军突袭,辎重有所损失,急需补充,特来与你等商议。”
范永斗目光一凛,心中暗自思忖,嘴上却说道:“贝勒爷,这兵荒马乱的,物资筹措不易,再者说,这风险……”
黄台吉冷笑一声:“哼,本贝勒也知道这难处。但你等在我女真与大明之间行商多年,赚得盆满钵满,如今不过是让你等出些货物,怎的就诸多推脱?况且,我女真铁骑不日便将拿下辽阳,届时城中物资无数,任你挑选作为抵押,你又有何可惧?”
范永斗心中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贝勒爷说笑了,这辽阳城尚未攻下,怎可作为抵押?万一……”
黄台吉脸色一沉,上前一步:“怎么?你是不信我女真的实力?我八旗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你可听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我父汗努尔哈赤纵横半生,岂会被这小小辽阳城所阻?将来我们会打过山海关,打下北京城,一统这大明江山,到时候,定然不会忘记诸位对我们的帮助的!”
“尔等若不愿做这生意,我也不强求,我大可去找辽东世家,他们想必会很乐意与我女真合作,到时候,你晋商在辽东大地上行走,可要不好走了!你们身后的贵人不知道同不同意你们放弃这么大的主顾?”
黄台吉软硬兼施,半是威胁,半是强迫的态度,让晋商们面面相觑。
范永斗眼珠一转,连忙赔笑道:“贝勒爷息怒,非是我等不愿,只是这生意事关重大。这抵押之事,还需细细商议,比如如何确保我等能顺利得到抵押物,毕竟战场之上,变数太多,否则,我们也没有办法和贵人们交代不是。”
黄台吉面色稍缓:“这简单,我可留下信物,待辽阳城破,你等自可凭信物来取物资。我女真向来言出必行,你若还不同意,那便是不把我女真的堂堂贝勒爷放在眼里!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范永斗心中暗忖,这黄台吉言辞虽强硬,但毕竟有求于己,前不久得到汇报,女真人已经和明军鏖战一整天,战线几欲攻破,辽阳城西也出现军队开始攻城了,相对比明军和金军的战力,破城是早晚得事情,再说这次贵人们可是严令要扩大交易的,要是不答应,真丢失了这个大主顾,损失了北方市场,也没有办法和贵人们交代。
于是,说道:“贝勒爷莫要生气,我们也是为了长久合作考虑。只是这价格方面,如今局势不稳,货物稀缺,这价钱自然要比往日高上一些。”
黄台吉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你莫要趁火打劫,我女真也不是好欺负的!若不是看在你等往日还算识趣,今日断不会与你在此啰嗦!”
范永斗连忙摆手:“贝勒爷误会了,实在是成本增加,我等也是小本生意,还望贝勒爷体谅。”
黄台吉沉默片刻,道:“好,价格一事可以商量,但是交易数量上也要翻上一番。并且这批辎重必须尽快备好,若误了我女真大事,你等承担不起后果!”
范永斗拱手应道:“贝勒爷放心,我等定当竭尽全力,这就筹集物资,明天一早必定支付一半,另一半隔天送到。只是还望贝勒爷早日拿下辽阳,也好让我们安心。”
黄台吉冷哼一声:“那是自然,我女真大军锐不可当,辽阳城破只是早晚之事。你等且等着接收抵押物吧!”说罢丢下一块玉牌,带着护卫拂袖而去。
范永斗望着黄台吉离去的背影,心中忧虑:这次与女真的交易,无疑是在刀刃上行走,稍有不慎,便可能满盘皆输。但在这乱世之中,想要生存,又不得不与各方势力周旋,只盼这一次的赌注,不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在前一世,没有毛承杰这条小泥鳅搅风搅雨,他们没必要先到货,后付款,但这一次的交易晋商是铁定拿不到货款的,并且还会失去高高在上的谈判优势,他们在今后的几十年里死死的被女真人绑定,一直无法脱身。
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代善禀报的喜事当然是明军大队人马撤退,明军阵线全面崩溃,八旗兵顺势掩杀已经攻进了东城门。
努尔哈赤听完两个消息,仰天大笑:“皇天护佑,我女真人将君临天下!哈哈哈”
说完带来代善和黄台吉率领正黄旗、正白旗和正红旗三旗人马,从辽阳东门攻入,剿灭明军拿下辽阳城。
入城之前,努尔哈赤命令:八旗各旗入城后,不得纵火,不得无故罔杀,违令者立斩不赦!
这是努尔哈赤准备当做都城的地方,当然要尽力保存完整了。
再说,辽东经略袁应泰,带领经略标营急急忙忙返回辽阳以后,发现辽阳已经大乱,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在杀人。
又接到城外明军溃逃的消息,他顿时从马上掉了下来,亲卫将他救起带到都司衙门,抢救半天才清醒过来,嘴里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这时,辽东巡按张铨也撤了回来,两人见面,都非常惭愧。
他对巡按张铨、分守道何延魁说:“我袁应泰是辽东经略,御赐配尚方宝剑,替天子巡狩,治理辽东,虽然殚心竭虑,但是上天不佑,还是将沈阳和辽阳丢失了,丢城失土职责,罪不容恕,我愿意以身报国。而张巡按和何分守没有这样的职责,还是携带兵将退守河西吧!为国家保留一份力量,以图后报!”
巡按张铨、分守道何延魁纷纷表示原因誓死抗击女真人,袁应泰心灰意冷,挥手让他们退下,自己带人退守南门,在城门楼中写下给朝廷的奏折,给皇帝的请罪书,还有给家人的遗书,让忠心的仆人送回北京,自己向西叩拜皇帝,准备自缢而亡。
分守道何廷魁回到家,为了避免妻女被辱,将妻女投井后,自缢而死。
可叹!可悲!士兵都还在战斗,主官却为了保全名节纷纷自杀,不知是蠢还是蠢?
只有巡按张铨带兵向外突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