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消防栓上,映出两人并排的倒影,“不过他们突然求和,确实蹊跷。”
沈星然眨了眨眼睛,突然凑近程示白,身上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想知道为什么?”
她故意拉长语调,目光带着狡黠。
程示白挑眉看着少女泛红的耳尖,突然觉得此刻的沈星然像只偷腥成功的猫。
“愿闻其详。”他双手插兜,倚在墙上。
“因为——”沈星然突然拍手,“我把李家的医院收购了!”
她从名牌包里掏出文件,扉页上“股权变更协议”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程示白瞳孔微缩,想起李兆那张脸,那老头在医学界仗着财势横行霸道,没少打压年轻医生。
他有些好奇地问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收购医院?”
沈星然突然冷哼一声,精致的妆容染上怒意:“还不是因为李兆那个老东西!”
她气得跺脚,继续说道:“他居然跑到我爸那里,说你是我包养的小白脸!”
程示白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然后呢?”程示白继续问道,他没想到李兆这个老东西居然这么疯,逮着人就开始随便攀咬。
“我当时就炸了!”沈星然掏出手机,调出和李兆的聊天记录,“你看他说的什么话!”
屏幕上赫然显示着“沈小姐眼光真差,包养个只会装模作样的庸医。”
程示白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变得冰冷。
“所以你收购医院,是为我出气?”他的声音突然放轻。
沈星然的耳朵瞬间红透,别过头去:“谁……谁说是为了你!”
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转移话题:“李家这些年垄断医疗资源,早就该有人收拾他们了!”
程示白看着少女慌乱的模样,伸手揉了揉沈星然的头发,在对方炸毛前迅速后退:“那就谢谢沈大小姐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这梁子,怕是越结越深了。”
沈星然整理好被弄乱的头发,:“怕什么?现在医院姓沈,李兆要是敢再找你麻烦……我就让他彻底消失。”
程示白微微挑眉,没想到这个大小姐这么讨厌李家父子。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沈星然还忙着后续事宜,也没久留,又火急火燎地跑去忙了。
……
接连几日,程示白过了几天安稳日子,也没遇上什么奇葩病人。
他走在下班回家的路上。
暮色将江城染成浓稠的琥珀色,程示白解开白大褂最上方的纽扣,任由晚风掠过脖颈。
拐角处的香樟树突然剧烈摇晃,曾雨薇跌跌撞撞冲出来时,程示白险些被撞个趔趄。
她穿着明显不合身的衣服,睫毛膏混着泪水在脸上晕开。
“程示白!怎么是你”她的尖叫着,涂着艳丽甲油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这都能撞上……都怪你!”
程示白后退半步,拉开了两人之间地距离。
“怪我?”他挑眉,语调里带着几分嘲讽,“怪我什么?”
“我才当了多久的有钱人!”曾雨薇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裙摆蹭着沾满油渍的地面。
“李成业家公司破产了!现在连信用卡都刷爆了!还和我提分手!我都没嫌弃他又肥又丑……”她猛地抬头,眼底布满血丝,“沈星然那个贱人!还有你这个吃软饭的!断了我的财路!”
程示白摸出随身携带的纸巾,犹豫片刻后递了过去。
眼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与记忆中在学校里,踮脚为他整理领带的女孩,早已判若两人。
“无论如何,靠自己才是正道。”他好心说道。
“专心学医?”曾雨薇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笑声,将纸巾撕成碎片抛向空中,她踉跄着逼近,涂着亮片的指甲几乎要划伤他的脸。
“程示白,你知道爱马仕的铂金包要配货吗?你知道私人游艇出海一次要多少钱吗?”她不甘心地问着。
路灯突然亮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程示白看着曾雨薇扭曲的面容,突然想起分手那天,她也是这样歇斯底里地说“穷鬼不配谈爱情”。
“为什么我们变成了现在这个地步?”曾雨薇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她瘫坐在路边台阶上,露出脚踝处磨破的水泡,“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在巷口的那家糖水铺……”
她的目光变得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年前的夏夜,两个穷学生分食一碗红豆沙,她把最后一颗蜜饯偷偷塞进他嘴里。
程示白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此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早已被物欲蛀成了空壳。
“这不是你自己选的吗?”他蹲下身子,与曾雨薇平视,“你选了捷径,就要承受捷径的代价。”
曾雨薇闻言,呵呵地笑了起来,重复着程示白的话,“是啊!是我自己选的!”
她的眼泪混着睫毛膏滴在貂皮大衣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但程示白,我后悔了......\"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皮肤,“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名利、前途,还有富家小姐的青睐……”
她的声音突然放软,带着蛊惑。还有几分哀求:“程示白,我们复合吧?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晚风卷起程示白的刘海,露出他紧蹙的眉峰。
他莫名想起了沈星然,萧蔓念和林安菀,他慢慢开始接触了这些截然不同的女孩后,发现她们都比眼前这个女人真实千倍万倍。
“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他冷声说道,抽回手腕时带落曾雨薇几根发丝,“曾雨薇,以后别想着靠男人当有钱人了。”
程示白站起身,给出了她最后的忠告:“脚踏实地,总比踩着别人的肩膀往上爬安稳。”
说罢,他也不再等女人的回话,径直离开了。
曾雨薇看着程示白远去的背影,突然抓起路边的矿泉水瓶狠狠砸过去。
塑料瓶撞上电线杆发出闷响,惊得路人纷纷侧目。
她瘫坐在地上,望着自己精心保养却满是抓痕的双手,终于明白那个曾经愿意为她跑三条街买生煎哄她开心地少年,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