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清风镇时,晨雾尚未散尽。慕容云蹦蹦跳跳地走在最前面,腰间挂着楚阳送的「清风铃」,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响声。这枚铃铛用灵风谷的风灵竹制成,内置微型聚灵阵,既能驱兽,又可传音。少年的脸色已恢复红润,时不时回头望向楚阳,眼中满是崇拜。
慕容婉儿走在楚阳身侧,手中提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她清晨采摘的灵植。她特意换了一身青衫,袖口处绣着细密的兰草纹,是用楚阳给的灵蚕丝缝制的。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与楚阳的目光相撞,便迅速低下头,耳尖泛起一抹红晕。
「前面就是黑风岭了。」楚墨长老驻足,手中的青铜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此岭常年云雾缭绕,地势险要,是强盗出没的老巢。二十年前,曾有一队商队在此被屠,无人生还。」
楚阳望去,只见前方山脉如巨兽横卧,山腰间缠绕着黑色雾气,宛如一条巨蟒。山脚下立着一块断碑,上面「黑风岭」三字已被利器劈成两半,露出斑驳的剑痕。他握紧长枪,感受到枪身传来的微弱震颤——那是风无痕传承与周围风灵力的共鸣。
「小心脚下。」楚阳提醒众人,「这里的雾气带有腐蚀性,不要轻易触碰。」他取出三枚「避雾丹」分给大家,那是楚家秘制的丹药,服下后可在周身形成保护膜,隔绝毒雾。
众人刚踏入黑风岭,便有一股腐臭之气扑面而来。慕容云皱起鼻子:「楚阳哥哥,这味道好像腐尸啊。」
楚阳点点头,神识外放,察觉到周围的树木上零星挂着白骨,显然是强盗用来威慑路人的。他示意众人靠拢,长枪在掌心流转着青芒,每走十步便在树干上留下一个剑痕,作为返程的标记。
行至半山腰,忽闻一阵马嘶。二十余名强盗从树林中冲出,马蹄践踏在碎石上,扬起阵阵烟尘。为首的壮汉足有两米高,肩宽背厚,满脸横肉,左脸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他手持一把阔背大刀,刀身足有丈许长,刀刃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每一个都嵌着一枚黑色珠子——那是用活人眼珠炼制的「摄魂珠」。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壮汉的声音如洪钟,震得树叶簌簌落下,「留下财物,饶你们不死!若敢反抗,就跟那些白骨一样!」他挥刀指向身后的树林,骷髅头发出阵阵尖啸。
慕容婉儿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将弟弟护在身后。她感觉到楚阳的肩膀轻轻撞了撞她,抬头便看到少年眼中的镇定,如深潭般波澜不惊。楚阳微微摇头,示意她无需害怕,随后上前半步,长枪在指尖转出一朵枪花。
「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拦我的路。」楚阳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他周身泛起淡淡青芒,风灵力在脚下凝聚成气旋,将周围的雾气吹散。
壮汉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狂笑:「小崽子,口气不小!弟兄们,给我上,先剥了他的皮!」
十二名强盗呐喊着冲上前,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大刀、长枪、铁链,甚至有人挥舞着带刺的狼牙棒。楚阳冷笑一声,施展出「疾风步」,身影如青烟般掠过,长枪化作一片青影,在人群中穿梭自如。
「啊!」「我的手腕!」「膝盖!」
惨叫声此起彼伏。楚阳的枪尖如灵蛇吐信,精准点中每个人的穴位。他刻意留手,只废去敌人的战斗能力,却不伤及性命。十息之内,十二名强盗尽数倒地,抱着手腕或膝盖哀嚎不已。
壮汉瞪大了眼睛,手中的大刀差点掉在地上:「你……你是淬体境高手?!」他终于看出不对劲,眼前的少年步法精妙,灵力运用随心所欲,绝非普通的淬体境修士可比。
楚阳挑眉:「现在知道害怕,晚了。」他缓步上前,风灵力在枪尖凝聚成一道细如发丝的青芒,「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壮汉咽了口唾沫,突然暴喝一声,挥刀劈下。刀身上的摄魂珠同时亮起,楚阳只觉脑海中闪过无数幻象,竟看到灵风谷的废墟上,慕容婉儿姐弟倒在血泊中。
「小心!」慕容婉儿的惊呼打断了幻象。楚阳猛地清醒,发现大刀已至眼前,连忙施展「风折柳」,长枪如柔柳扶风,缠住刀身向右一拉。壮汉收势不住,向前踉跄几步,楚阳趁机旋身,枪尖抵住他的后心。
「你输了。」楚阳的声音冰冷如霜,「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实话,我就捅穿你的心脏。」
壮汉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衣衫。他想起血煞宗那人临走前的警告,却又感受到后心传来的刺骨寒意。终于,他崩溃般跪倒在地:「我说!是血煞宗的人!他们给了我们十枚下品灵晶,还有一瓶「辟毒散」,让我们试探你的实力!」
楚阳瞳孔骤缩,心中杀意翻涌。他早就怀疑强盗背后有宗门指使,却没想到血煞宗竟如此阴魂不散。他冷冷问道:「血煞宗为什么要试探我?」
壮汉哭丧着脸:「小的真不知道啊!那人只说你在灵风谷杀了他们的人,还破了他们的阵图,宗主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再决定要不要……要不要派杀手!」
楚阳冷哼一声,收回长枪:「滚吧。记住,若再为非作歹,下次我必杀你。」
壮汉连滚带爬地逃走,临走前深深看了楚阳一眼,眼中既有恐惧,又有一丝不甘。楚阳注意到他腰间挂着的皮袋,里面隐约露出一角血色布条,正是血煞宗的标记。
慕容婉儿走上前,眼中满是震惊:「楚阳公子,你刚才的招式……竟能在万军从中来去自如,当真是神乎其技!」
楚阳笑了笑:「不过是些家传的粗浅功夫。这些强盗不过是淬体境初期,不足为虑。」他顿了顿,脸色沉下来,「但血煞宗的试探说明他们还不肯放过我们,接下来的路,恐怕会有更多危险。」
慕容云好奇地问道:「楚阳哥哥,血煞宗很厉害吗?」
楚阳点头:「血煞宗是青州三大邪宗之一,以血修功法闻名,手段残忍,喜欢用活人祭炼法器。我们在灵风谷杀了他们的人,又破了他们的计划,他们岂会善罢甘休?」
慕容婉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既然如此,我们……我们还是分开走吧。免得拖累你们。」
「别说了。」楚阳打断她的话,「我说过会带你们去星辰神宗,就一定会做到。再说……」他看了一眼慕容云,「云儿的毒伤虽愈,但体内还有余毒,若没有高阶丹药调理,恐怕会留下隐患。」
慕容婉儿一愣,随即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楚墨长老在一旁看着,心中暗暗点头——楚阳不仅实力提升迅速,还能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确有领袖之风。
当晚,众人在一处隐蔽的山坳里露营。楚阳坐在篝火旁,取出从强盗首领那里缴获的「辟毒散」。这是一种黑色粉末,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他用神识探入,发现里面竟混着婴儿的骨灰,不禁皱起眉头,随手将其扔进篝火。
「《灵炎淬体诀》……」楚阳喃喃自语,望着跳动的火焰,想起楚家祖祠里的功法残卷。这套功法注重肉身淬炼,每突破一层,便可承受更强大的灵力冲击,但修炼速度缓慢,且对灵力纯度要求极高。
他闭上眼睛,神识沉入丹田。经过灵风谷的大战,他的风灵力更加精纯,丹田处的风灵核也愈发凝实。他尝试引导风灵力沿着《灵炎淬体诀》的路线运转,却发现风灵力与功法产生了排斥,如同油与水般无法融合。
「或许……可以换个思路。」楚阳睁开眼睛,望向夜空中的星辰。他想起风无痕传承中关于「以灵入体」的记载,突然福至心灵——既然风灵力暴躁难以驯服,何不将其引入经脉,形成微型漩涡,利用离心力来提纯灵力?
他立刻开始尝试。运转《天罡淬体篇》引导风灵力,在任督二脉交汇处形成一个小型漩涡。刚开始,风灵力如同脱缰野马,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疼得楚阳冷汗直冒。但他咬牙坚持,不断调整漩涡的转速和方向,终于在第七次尝试时,感受到风灵力开始按照他的心意旋转。
「成了!」楚阳心中一喜。他能感觉到,经过漩涡提纯的风灵力更加醇厚,融入肉身的速度也更快。每一次旋转,都能带走经脉中的杂质,留下精纯的能量。
篝火旁,慕容婉儿望着楚阳专注的侧脸,心中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她注意到楚阳额头上的汗珠,以及紧咬的牙关,知道他正在进行重要的突破。于是轻轻起身,取出随身携带的手帕,蘸了蘸清水,走到楚阳身边。
「楚阳公子,擦擦汗吧。」她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春日的溪水般温柔。
楚阳睁开眼睛,看到慕容婉儿眼中的关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接过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闻到上面淡淡的兰草香——那是她常用的熏香。
「谢谢。」楚阳轻声道,「你先休息吧,我再修炼一会儿。」
慕容婉儿点点头,却没有离开。她坐在楚阳身边,望着跳动的篝火,轻声说道:「楚阳公子,你知道吗?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人。明明已经很强大,却还如此努力。」
楚阳笑了笑:「在修仙界,不努力就意味着死亡。我还有重要的人要保护,还有未完成的使命,不能停下脚步。」
慕容婉儿望着他的侧脸,突然鼓起勇气:「楚阳公子,以后……以后我和云儿,也想成为能帮到你的人。你能不能……能不能教我们修炼?」
楚阳转头,看到慕容婉儿眼中的坚定,心中有些惊讶。他想起慕容云的木灵根和慕容婉儿的水灵根,都是适合修炼的体质,于是点头:「当然可以。明日起,我便教你们基础心法。不过修炼一途,贵在坚持,你们可不要怕吃苦。」
慕容婉儿眼中亮起光芒:「我们不怕!只要能帮到公子,再苦也愿意。」
楚阳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中忽然想起了楚家的族训——「楚家儿郎,当护天下苍生」。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让他在修仙路上遇到需要守护的人,也遇到愿意与他并肩前行的人。
夜深了,篝火渐渐熄灭。楚阳盘坐在草地上,继续运转改良后的《灵炎淬体诀》。风灵力在经脉中形成的漩涡越来越稳定,他能感觉到肉身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强,皮肤下的青筋跳动,仿佛有一头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慕容婉儿躺在不远处的草地上,望着漫天星斗,心中充满了期待。她知道,跟着楚阳,她和弟弟的命运正在悄然改变。或许,在星辰神宗,他们能找到真正的归宿,而她,也能成为楚阳眼中有价值的伙伴,而非累赘。
黑风岭的夜空中,一颗流星划过。楚阳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道青芒。他知道,血煞宗的阴谋不会就此结束,但他已经不再是孤军奋战。带着慕容婉儿姐弟,带着楚墨长老的期望,他将在修仙路上坚定地走下去,直到成为那照亮黑暗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