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吉唇角微扬,轻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便随我走吧。”
话声未落,他大袖子一甩。
董袭便觉一股奇异的力量自脚下蔓延至全身,刹那间天旋地转,眼前的房舍如水中倒影般扭曲变幻。
待他强撑着站稳身形,定睛望去,竟发现自己已置身于曲阿城外的郊野之中。
脚下是枯黄的衰草,远处是暮色里起伏的山影。
“这……竟然这么轻松就出城了!简直太神奇啦?呃……如此这般,算不算是违抗人间将令?”
董袭望着熟悉又陌生的景致,语气中满是惊诧。
于吉抚着颔下银白长须,神情从容自若:
“因你命数里尚有生机,贫道才得以借你的运势,和你一同出城。此刻危机已解,你且回会稽郡去吧。”
董袭却连连摇头,眼神坚毅:“我定要带仙师北上徐州,面见徐州牧,求他庇护。”
于吉闻言亦摇头,宽大的衣袂在晚风中扬起:
“贫道本是闲云野鹤,惯于四海为家,岂能效仿凡人困于一方天地?
今番吾与江东缘分已尽,自当继续漂泊天涯。若将来与刘君侯尚有仙缘,自会在云水间重逢。”
话音方落,四下里突然飘来阵阵馥郁香风,风中卷着袅袅青烟,如纱似雾般扑面而来,熏得董袭双目难睁。
待得风停雾散,他急切地睁眼再寻,哪里还有于吉的踪迹?
“竟这般消失了?果真是神仙手段!我董袭这辈子能救得仙人一命,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他望着空荡荡的郊野,喃喃自语间满是慨叹,语气中既有震撼,又有一丝怅然若失。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张飞忽然在梦中听见一个清越之声:
“谢将军救命之恩,异日必当以性命相报。”
“谁?”
张飞猛然惊觉,翻身坐起四下看了看,见只有关羽酣睡在侧,眼皮一沉,抱着关羽继续睡了。
翌日。
大朝会。
百官云集皇宫。刘协端坐大殿。
张飞身着玄色锦袍,手持象牙雕花羽扇,文质彬彬却又牛逼轰轰地率领诸将,于丹墀之下行礼。
殿外旌旗舞动,阶前武士手持礼制武器,肃立两侧。
只见铜制金吾长柄铜头上,刻有龙头云纹,吞口处鎏金璀璨;
青铜殳与铍的锋刃裹着丝绦,璏式剑璏上错金纹饰繁复华贵;
饕餮纹斧钺和载缨长戟锃亮耀眼,分外威严肃穆。
殿前安置了两尊铜鹤香炉,仙鹤曲颈衔芝的造型栩栩如生。
炉中焚着南海沉香,青烟自鹤喙中袅袅溢出,缠绕着炉顶鎏金兽首,织就一片缥缈云气。
这些旌旗、礼器、香炉是前日张飞献上的缴获物资之一。
刘协特地在张飞听封受赏之前,摆在了殿前。以彰显张飞的赫赫战功。
张飞高声道:
“臣飞,奉旨率师南征,今已荡平逆贼,特来复命!”
张飞声如洪钟,震得周围文武脑瓜子嗡嗡的。
刘协见宦官将传国玉玺送来龙案,欣喜不已。他顾不得天子礼仪,走下台阶,搀扶着张飞站起身:
“爱卿快快请起!袁贼祸乱江淮,全赖爱卿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武平侯真乃我大汉擎天玉柱、架海金梁!”
话音落下。
殿中重臣纷纷瞩目,神色各异。
荀彧手捧玉笏,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杨彪抚髯的动作顿了顿,目光温和中带着几分审视;
董承眼神中的赞许之意毫不掩饰。程昱指尖轻叩玉笏,面上毫无表情。
夏侯渊极为满意地看着张飞,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家人,然,当他瞥见刘协亲扶武将的姿态,浓眉却又紧紧蹙起,眼底掠过一丝不屑。
张飞没想到刘协会如此明目张胆地、不加掩饰地示好自己,定了定神,继续走流程,照着曹操拟好的说辞,大声道:
“伏惟陛下,膺天地之符命,秉日月之昭临,德泽如春风化雨,遍润四海八荒。
臣奉天子明诏率兵讨寿春,连克贼军攻破寿春。
今已夺回传国玉玺、符节御驾等圣物,逆贼袁术亦已生擒,现羁押许都,恭候陛下降旨发落!
此役非臣之功,全赖陛下圣德巍巍,上感天心,下孚民意,方使贼众望风披靡。”
话罢,张飞腹诽:“在哪个时代都逃不过死板的公文!”
刘协被张飞的话音震得脑瓜子嗡嗡的,不得已退回龙座。
这时,曹操越班出列高声道:
“陛下,臣闻‘功不可以虚授,爵不可以枉加’。
然念及诸将征战之苦、血染征袍之烈,臣斗胆为众将请赏,伏望陛下开恩,以彰皇恩浩荡,激励三军效死之心。”
刘协闻言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心中骂道:“本应是朕封赏,招揽将士之心,曹贼却轻描淡写将恩德揽入囊中!”
恰此时,程昱出列道:“武平亭侯此次南征厥功至伟,依臣之见,当晋封爵位,再赐食邑封地,以显陛下褒奖之隆。”
“不可!”
张飞厉声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