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们收拾了行囊就出发了。
村东的小路还算平坦,走起来也没什么难度,大家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大齐回忆起两年前进山搜寻的经历:“石岭村有古墓的事,连村里人都不知道。也不晓得严伯涵五人是怎么找来的。以往发生盗墓的地方,大都是发生了山洪,将墓藏里的东西冲了出来,或者是村民挖掘的时候,无意发现了一些随葬品。但是石岭村村民并没有见过任何一种随葬的器皿。”
“闽越时期的墓藏距今已有两千多年的历史,年代相当久远,再加上战火的蔓延,现存的资料少得可怜。如果不是跟着你们来,我们完全不知道这里有古墓。”邵旭说。
“正是因为没有资料,没有线索,当地人对此也一无所知,所以上一次的搜寻,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般。”
“那五人也一定有到石岭村投宿吧,当地人对这个应该是有印象的。”
“是的,我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才根据蛛丝马迹找到了石岭村,那时候距离严伯涵等人的失踪已有半年之久了,当地人的记忆也比较模糊,只知道他们进了山,至于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的,他们是去做什么的,一无所知。再加上间隔了那么久,什么痕迹都没有了,线索到了村子就断了。”
“那你们在山里有什么发现吗?”
“哪有什么发现,山里杂草丛生,早晚时分林子里还会有瘴气,我们搜寻了三天,一无所获,还有不少警员病了。最后,只好无功而返。”
“如果不是那什么商业机密,我真的很想知道王总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路线的。我还是有点不可置信。”
邵旭不愧是考古专家,真是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精神。
我耸耸肩,表示无可奉告:“你就当作有神秘的力量在指引我吧。”
“我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所谓的‘神秘主义’。”
“所谓的‘神秘’,也许只是目前的科学还无法解释而已。”我说道。心想:年轻人,还是不要太执着。
十公里的“坦途”很快走到了尽头,接下来的路,就不好走了。
“来吧,这里下。”我说道。
我指着脚下的斜坡,之前我知道很陡,只是没想到会这么陡,这斜坡几乎呈直角,石头表面又滑又硬,几乎没有可以踩稳的地方。往下看,斜坡直通向一片茂密的树林,深不见底,叫人心里发怵。
陈立新从包里拿出驱蛇粉,往我们身上喷。那味太难闻了,呛得我们直打喷嚏。
“我说陈立新,你要不要给我们喷这么多?蛇没跑,我们先呛死了。”
“呛不死你,命更重要。你看这底下这林子,潮湿、阴暗,就是蛇最爱待的地方,现在是夏天,蛇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你们不多喷一点,刚下去就喂蛇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拿出登山绳,动作熟练地将一端固定在一块稳固的岩石上。
“来,把绳子系好,咱们得慢慢往下爬。你们下脚的时候要注意,要踩实,身体倾斜个四十五度左右,这样不容易打滑。边上如果有藤条,可以借个力,但千万别拽那些灌木,它们太脆了,一拽就断。看到蛇也别慌,咱们身上喷了很多驱蛇粉,它们不敢靠近,直接下去就行。”
我们按照他的指示,一个个地把绳子绑在了腰上。陈立新先下,他找了个稍微平缓点儿的地方,慢慢地往下挪,每一步都踩得特别稳。接着是大齐、邵旭和我,也学着陈立新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往下挪。
突然,邵旭的脚一滑,重重摔在崖壁上。大齐眼疾手快地抓住他:“抓好绳子,调整姿势。”
“蛇……”邵旭的声音有点发抖,我们才注意到,一条翠绿的小蛇盘踞在岩石上,三角形的头部微微昂起,吐着信子。它距离邵旭只有半米远。
“别怕,稳住心神,继续往下走。你身上喷了药的,它不会靠近的。”陈立新轻声说。
邵旭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姿势,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下走。
随着我们逐渐深入,遇到的蛇也越来越多。有的藏在落叶堆里,有的缠绕在树枝上,还有的在岩石上晒太阳。
“大家注意点儿,看到蛇别慌,继续走。”我提醒大家。
我们继续往下爬,每遇到一条蛇,陈立新都冷静地观察它的动向,然后选择合适的时机绕过去。其他人便沿着他踩过的地方向下攀爬。那些蛇似乎也被我们身上的驱蛇粉所震慑,并没有发起攻击。
终于,在经历了无数次与蛇的“友好交流”后,我们成功地到达了斜坡的底部。
这片茂密的深林在夏天就像一个巨大的蒸笼。空气里弥漫着厚重的湿气,仿佛能拧出水来,每呼吸一口都像是在往肺里灌了一团湿棉花,沉闷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我们四个都大汗淋漓,汗水,从额头、鼻尖、后背,甚至是脚底,不受控制地汩汩涌出,瞬间就被这湿热的空气吞噬,留下一道道黏腻的痕迹。衣服紧贴在身上,像是第二层皮肤,每动一下都能感受到布料与汗水的摩擦,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不适感。
“太难受了。”我说,“难怪你们警员搜索三天就病了一大半。”
“已经听到溪水声了,再坚持一下,到溪边就凉快了,一会儿去洗个澡就舒服了。”陈立新倒是学会了“听溪止热”。
接下来的路,不再难走,只是杂草丛生,极有可能踩到蛇。陈立新拿出驱蛇粉,像不要钱似的猛喷——难怪他让我买了这么多驱蛇粉,果然还是本地人有经验。
他拿出镰刀,把前方高高的灌木砍倒,用脚把厚厚的杂草踩倒踩实,生生踩出了一条路:“你们跟着我走,不要走到边上去。这边喷过药,不会有蛇。”
我们小心翼翼地紧随其后,又走了半小时,终于来到了溪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