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并未再去抱妮儿,只是冷冷丢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随后挥手带着兄弟走出病房。
见保卫科人员还在走廊,他急忙迎上去堆起笑脸:“同志,您也看见了,孩子我们没抱走……”
他从兜里摸出半包“大生产”烟,抽出一根递过去:“这事您多担待,我们就是来跟王强唠唠家常。”
保卫科人员皱眉避开香烟,目光扫过许大茂身后蠢蠢欲动的混混。
“少来这套。”保卫科人员后退半步,手按在腰间,“再让我看见你们在医院闹事,直接送派出所。”
许大茂赔笑着点头:“您放心,我们懂规矩。”他冲走廊尽头的病房扬了扬下巴,“就是那小子欠账不还,您看这欠条……”说着展开皱巴巴的纸,指腹碾过王强的手印,“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对吧?”
保卫科人员扫了眼欠条,没接话。
“要不这样,”许大茂故意提高声音,“等王强出院,我们去他家里谈,绝不扰您清净。”
“行了!”保卫科人员突然提高嗓门,“别在这儿扯这些!赶紧走!”
许大茂挑眉,把烟塞回烟盒。临走前他回头望了眼病房:王强母亲正坐在床边抹泪,妮儿抓着她的白发往嘴里塞。
他摸了摸兜里的欠条,突然觉得这场景自己怎么有点像电影里的黄世仁。
许大茂带着兄弟们往外走。有人嘀咕:“大茂,就这么算了?”
“急什么?”许大茂摸出根烟点燃,火苗照亮他眯起的眼睛,“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那小子出院……”他吐了口烟,看着烟雾飘向墙上“救死扶伤”的标语,“哥们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道。”
许大茂刚走到楼梯口,身后突然传来急促的呼喊:“同志!同志你等等!”
他转身时,正看见王强母亲抱着妮儿跌跌撞撞地追过来,灰白的头发散落在脸上,怀里的孩子被颠得直晃脑袋。
许大茂挑眉,冲身边混混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立刻跨前半步,伸手拦住老人。
“你追我们干啥?”混混扯着嗓子嚷,“想耍无赖?”
老人扶着墙直喘气,妮儿的小鞋蹭掉一只,露出精瘦脚趾。她把孩子往许大茂怀里送:“给、给你……”
许大茂后退半步,皱眉看着老人怀里挣扎的妮儿。
孩子脸上还沾着咸菜渣,看见他就往奶奶怀里缩,小拳头攥着老人的衣襟,发出含糊的呜咽。
“您这是干啥?”许大茂摸出帕子擦了擦指尖,“刚才保卫科同志可说了,不让动孩子。”
“我自愿的!”老人突然提高嗓门,惊得走廊里几个病人转头张望,“王强还在住院,我……我实在没钱求你宽限几天……!”
她扯开孩子攥着衣襟的手,强行塞进许大茂怀里:“你带她走!给口饭吃就行……”
妮儿哇的一声哭出来,“小脑袋在许大茂胸前乱蹭,他闻见孩子身上混着奶腥味和汗味,直接愣住了。
老人把孩子塞进他怀里,就转身往后跑。
许大茂身旁的几个混混盯着跑远的老太太,转头看向他:“大茂,现在咋办?要不要把孩子送回去?”
许大茂盯着怀里挣扎的妮儿,忽然轻笑一声,手指捏了捏她哭得泛红的小脸:“送什么送?我这次来,要的就是这丫头。”
混混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挠了挠头:“可刚才保卫科那孙子……”
许大茂摆摆手,嘴角扯出抹笑:“没事,我也不要这孩子,是她妈让我来的。”
混混们顿时松了口气,却又满脸狐疑地盯着他:“呦,大茂你小子什么时候从良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许大茂摆了摆手:“行了,哥几个先散了吧。今晚上丰泽园,哥们请客,谢了啊,我先把这娃送过去。”
许大茂抱着妮儿,推着自行车,走到和傻柱约好的槐树下。
何雨柱正蹲在树根旁抽烟,看见许大茂怀里晃动的小辫,手指猛地抖了下。
“来了?”何雨柱碾灭烟头,伸手就要去接妮儿。
许大茂却侧身躲开:“傻柱,咱可说好了……”许大茂舔了舔嘴唇,“这钱和车,我可是不退的。”
何雨柱挑了挑眉:“废什么话?都给你了,把孩子给我。”
许大茂盯了何雨柱一会,突然咧嘴笑了。他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傻柱,这丫头亲爹可是要拿她抵赌债的,你就不怕她长大认亲,戳你脊梁骨?”
“少废话!”何雨柱伸手抢过妮儿,孩子的小脑袋撞在他胸口,发出闷闷的响。他低头蹭了蹭她的额头,闻见残留的奶腥味,喉结滚动着说不出话。
是啊,自己前世也是一样对着贾家的孩子,可结果呢?算了,不想了,怕再想下去真的不想把妮儿还给刘兰。
“那哥们可就撤了。”许大茂踢了踢自行车后轮,“你可别后悔。”
何雨柱没搭话,只是紧紧搂着妮儿。
许大茂摸出烟盒,抽出根烟叼上,却被何雨柱一把打掉:“别在孩子面前抽!”
“哟,心疼了?”许大茂挑眉,却还是把烟塞回盒里。
“走了。”许大茂跨上自行车,车轮碾过地上的烟头,“下次还有这种好事,记得再来找哥们,价钱好商量。”
何雨柱没抬头,只是轻轻晃着怀里的孩子。妮儿的小手抓着他的衣领,突然咯咯笑起来,口水滴在他衣襟上,晕开片浅湿的印子。
许大茂骑出几步,听见身后传来哄孩子的哼唱声,那调跑得使他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回头望了眼,何雨柱正抱着妮儿往胡同深处走去。
许大茂停下自行车在原地踟蹰,望着何雨柱消失的胡同口。
“算了。反正钱到手了,傻柱乐意当冤大头,关我什么事?”许大茂狠狠地掐灭手里的烟头自言自语。
可骑出半条街,他又忍不住回头。“就看一眼。”他给自己找借口。
何雨柱抱着妮儿走在青砖路上,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熟,小脑袋歪在他臂弯里,口水浸透了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