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的手轻柔按压和蹂躏沈晓的发丝,不紧不慢的将今晚听到的东西说出来。
“听那些人说,有个叫斩月星盗组织不知道集体吃了什么药,每个人都变得比以前强悍许多,甚至刀枪不入……”
沈晓听他说完,问:“你这五年去过云岗星吗?”
洛寒摇摇头,“没有,那里都是罪犯什么的,我有空闲时间多去医院看看你不好吗,去哪里干什么。”
沈晓:“嗯,你要是去过,就会发现每个监狱里都关着些刀枪不入的人。”
洛寒的手一顿,沈晓继续说道:“他们都是五年前被我下令关在那里的实验体,普通的子弹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最起码也得是激光。”
洛寒的眸暗下来,他成为上将后有权翻阅以前沈晓执行的工作报告等,但系统报告上写的是将所有实验体击杀,研究人员送上法庭。
基本无人生还。
活下来的人还都被判了无期。
沈晓还在继续说:“孟晏温说孟时良已经制造出他想要的药物,看来这个药已经成为了他的投名状。”
“这个药物是靠改变人的基因完成强化,搞好了就是星盗这样,有点差错就是实验体的模样,有着极强的破坏欲,很难控制自己的行为。
再倒霉点儿的,注射了问题大的药物,基因彻底崩坏,血肉脱离骨骼,一块儿一块儿的掉在地上,逐渐化成一摊血水,只留下一堆白骨。”
洛寒沉默的听他说完,问道:“你注射过吗?”
沈晓摇头,“没有,我是孟时良经过六年才制造出来的,他想用我报复陛下,不会把那种药注射进我身体。
他怕把我弄死了,更怕注射药物后没有死,被陛下带走后以后对抗他,但其他实验体就没这么好运。”
回想起记忆里,在观察箱里看见的场景,“被注射过药物的人,就像疯子一般。
有时候上一秒还趴在地上满头大汗的叫喊,下一秒就会突然扑向玻璃做的观察箱,用头或身体撞击,张开嘴想咬住玻璃,将它咬烂。
观察箱的玻璃很结实,撞狠了会加快血肉脱离的速度,玻璃上血迹模糊一大片,他们也失去生命体征。
可能是孟时良的恶趣味,他总喜欢把我放进观察箱里面看这些人做最后的挣扎,有时候没注射药物,都要把我关进去。
最开始我还会缩在角落里哭喊,后来就变得麻木,没什么反应,孟时良也就不那样做了。”
沈晓现在回想都感觉到极度的压抑,更别提是年幼时。
没有一丝喘息的空间,逐渐变成精神上的折磨,变得少言寡语。
睡梦中时不时会梦见那些画面,血肉脱落的人朝他走来,张开嘴说话时血液喷洒在他的脸庞。
洛寒听着沈晓说这些,心脏就像被人拿烧红的刀子一下下刺进来一样,难受的说不出一句话。
手里的毛巾掉落在地,洛寒抱住沈晓,头埋在颈窝,什么话也不说。
他想如果那时候他在就好,但他知道就算他在也没什么用。
不过至少可以陪着他的爱人,让他不去一个人承受这些。
沈晓轻柔的抚摸洛寒的头,“我知道你可能想问我,那些实验体不该被杀死吗?为什么我只是下令把他们关起来。”
“被关起来的这些人都勉强还能控制住自己,彻底失控的早被击杀。
成为实验体,注射药物,这些都不是他们自愿的,在抓捕过程中,很多人都是自己进入笼子。
他们有意识,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记得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女孩,手伸出笼子,扯住我的衣角,和我说,如果她做了坏事,不管是不是故意的,都要不要饶恕她。
死亡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种解脱。
可他们的人生不该只是被关在实验室里受折磨,之后再被一发激光子弹草草结束这一生。
所以,我把那些还有救的实验体关了起来,安排人教他们。
安全检查通过后,西伯尔会为他们注射阿林缩纳的解药,融入人群,开启属于他们的新生。”
沈晓将洛寒的头从颈窝中捧起,一黑一金两双眸对视。
沈晓:“洛寒,我记得你和我说过,要是他们能遵守秩序,在你眼中就与常人无异。
现在我这么做,你怎么想。”
洛寒的眼神一如五年前,回答沈晓'实验体配不配活着'时一样真诚。
“你做的没有任何问题。”
洛寒抱住沈晓的手紧了紧,他们的胸膛贴在一起,两颗心脏砰砰的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隔着洛寒的胸肌,他们可以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心跳。
洛寒的嗓音在沈晓耳边响起:“我的指挥官做的很好,他拯救了那些人,是个大英雄。”
听到这个答案,就连沈晓自己都没注意到他松了一口气。
当时实验体配不配活着的问题,洛寒的回答化成子弹,在处理实验体时打进他的心。
如果没有问洛寒,如果洛寒给出的不是这个答案,沈晓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处理那些实验体。
当时没有太多幼时的记忆,很难和那些实验体感同身受,他可能会让实验室各处都染上血液,亲自下令结束他们痛苦的一生。
也有可能因为知道孟薇娅救了些十几年前的实验体,还让同样是实验体的清羽和林云雀进入军队,成为帝国长官。
他可能会因此心软放过那些实验体一命,把他们永久关在监狱里。
和被关在实验室里没有太大的区别。
不管怎么样,那些实验体的下场都不会比现在好。
沈晓小声说道:“真正拯救他们的人不是我,是你。”
洛寒没听懂这句话,他啥都没干啊。
沈晓的头轻蹭洛寒的脖颈,像只正在撒娇的小猫。
洛寒没空管这个问题,沈晓每次这样做,都是心里难受,想要安慰。
洛寒释放出安抚信息素,他走后沈晓睡的很不踏实,再次嗅到安抚信息素,他的困意很快就涌上来。
洛寒听着耳边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小心翼翼的把沈晓放平。
起身准备从另一边上床时,在睡梦中的沈晓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眼泪从眼角流出,小声的抽噎。
洛寒半跪在床边,抽出纸,擦干净泪水,轻拍沈晓的后背,安抚信息素也释放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