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宫中派来的房事嬷嬷便带着落红的元帕离开了。
青泽鱼坐在铜镜前,看着从床上摸出来的元帕,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忍不住的嘲讽道:“昨日还情意绵绵的表述忠心,连这点儿血都得让我自己放。”
凤栖梧作为东宫储君,身体发肤自然是贵重无比,肯定没有想过这种事情还要他亲自放血的。
女子发饰繁琐,尤其是已经嫁人,身份还贵重的女子,发饰更是繁琐。青泽鱼实在是弄不来,好在在青泽鱼嫁入东宫之前,柳云舒专门请了曾在宫中待了多年的老嬷嬷来教授元嬷嬷和梅香学了这些。
就这样,青泽鱼头顶着妇人发髻,戴着满头的珠钗,身穿繁琐的太子侧妃朝服,便去了太子妃的灵毓殿。
此时,东宫的所有女人都在这里,太子妃魏婉,出身于魏国公府,隶属老将门。太子侧妃宋氏,出身于宁安侯府,隶属于新贵派。太子良媛四人,两人出身于老将门,两人则是出身于新贵派。而太子承徽三人,一人出身于新贵派,另外两人出身于寒门。昭训一人,乃是老将门一七品小官的女儿。奉仪一人,乃是一个凤栖梧宠幸的一个宫女,因得了荣宠,特封为奉仪。
如此粗粗一算,除了青泽鱼,凤栖梧竟是还有十一个女人。
按照凤律,太子可以有太子妃一人,侧妃三人,良媛六人,承徽十人,昭训十二人,奉仪十六人,共有四十八人。
以前,青泽鱼还是青泽宇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成为了青泽鱼,她也成为了这四十八人中的一个,她才猛然发现,这凤氏皇族是多怕被灭种啊,竟是把堂堂太子殿下当作了种马。
众人见青泽鱼进来,都将目光转向了青泽鱼,众人皆知这场赐婚是凤栖梧求来的,都想见见这位以二十七岁高龄嫁入东宫的女子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竟是让凤皇亲自开口以太子妃规制入东宫。
魏婉一眼便看到了青泽鱼发髻上插着的一支赤金凤衔珍珠步摇。旁人或许不知,但是魏婉却是知道的,这支步摇乃是先帝少年时赠予太后之物。自从太后前两年过世之后,便一直在凤皇的私库中收藏着。原本,魏婉见凤皇没有将此物赐给皇后,以为会通过凤栖梧之手插在自己的头上,却是没想到,今日却是插在了青泽鱼的发髻之上。
魏婉知道自己不该被一支步摇搅动心神的,但是这支步摇的意义几乎可以代表着女子最高的那个位置,她怎么能不气恼。
其实,这还真的就是魏婉多心了。当初凤皇给青泽鱼添妆的时候无意将这支簪子放到了那堆添妆里面,后来再想起来,又不好意思的要回去,想着反正青泽鱼都是入了皇家玉蝶之人,给了她,也不算是给了外人,这才没有再要回去。
因为青泽鱼往日贵气有余,端庄不足,所以,今日元嬷嬷有心用这支步摇来提醒青泽鱼要时刻端庄仪态,故而给她选择了这支步摇来戴。即便是青泽鱼,都不知道这支步摇的意义。
虽然魏婉的眼神转换只在一瞬间,但是,青泽鱼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她刚才盯着自己头上步摇的眼神不对劲,神态中瞬间释放出来的那点儿微末的恨意被青泽鱼抓了个正着。青泽鱼故作没有注意到,缓步走到了魏婉面前,按照规矩,给魏婉行了妾室礼。
手接到茶盏的时候,青泽鱼便察觉盏托已经有些烫了,可想而知,这盏里的水是有多烫。青泽鱼假装作不知,跪在魏婉面前,双手端着茶盏奉到了她的面前。
魏婉岂会不知道这盏茶是宋侧妃故意准备的滚烫的茶水。原本她并不想为难青泽鱼的,但是,见到青泽鱼头顶上的步摇,她就觉得刺眼的很,便不肯去接那盏茶,故意晾着青泽鱼。
青泽鱼见魏婉不肯接,手中盏托已经开始烫手了,心中冷笑一声。自己这个表姐,可是堂堂魏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竟也是用上了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青泽鱼是什么人?
睚眦必报,从不肯吃一点儿亏的人。即便是暂时吃了亏,一旦得到了机会,便会咬死了对方。
而魏婉还不至于让青泽鱼暂时吃亏退让。青泽鱼故作体力不支,竟是将茶盏泼到了魏婉的身上。
魏婉惊呼一声,连忙躲开了,但是衣摆和绣鞋还是被打湿了,甚至脚上都传来了一阵灼痛。
不等魏婉身边的大宫女开口斥责,青泽鱼起身,抬手便重重的给了刚才奉茶的宫女一巴掌,厉声斥道:“怎么办事的?准备这么烫的茶盏,是想要谋害太子妃不成?”
那个宫女吓得连忙看向宋侧妃。
青泽鱼心中明了,这是宋氏指使的,但是这个宫女却是灵毓殿太子妃殿里的人。青泽鱼可不认为这种事情魏婉会不知道。以魏婉的聪慧,宋氏不可能把手伸到她的身边,除非是她默许了的。
魏婉觉得脚下痛的厉害,也没有心思与青泽鱼分辩,连忙要回内殿更衣换鞋。
这盏滚烫的热茶,本就是魏婉借宋氏的手给青泽鱼准备的。青泽鱼哪里肯轻易放过魏婉,直接挡住了魏婉的去路,说道:“太子妃,此等心思狠毒的宫女必得严惩,还请太子妃示下。”
此时的魏婉脚下烫伤,疼痛异常,只想赶紧回内殿,换下鞋袜,哪里还有心思跟青泽鱼纠缠,说道:“办事不利,降为八品掌缝。”
青泽鱼扯着魏婉的袖子坚持道:“太子妃仁慈,可此等恶仆决不可轻饶。”
魏婉实在是被青泽鱼烦的受不了了,索性直接说道:“此事你看着办吧。”
青泽鱼松开了魏婉的袖子,屈身行礼,道:“臣妾遵旨。”
魏婉急匆匆的被大宫女搀扶着便进了内殿。
青泽鱼这人有点儿摸不清心思,魏婉正好借机探探青泽鱼你深浅,索性便躲了起来,坐山观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