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塘无人区的边缘。
荒凉平坦的大地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大小不一、攀附着几道墨绿色纹路的鼓包。
偶尔有几个鼓包忽然挪动了一下,但在满眼的空旷中,只会让人觉得是一种视觉误差。
逍遥蛛。
黄褐色的外表成了它们的保护色,哪怕在黑斑的影响下,它们已经变成了最不想招惹的物种之一,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伪装,它们,是真正的猎杀者。
庞大的数量将无人区的边缘悉数装裱,重重叠叠,目无边际。
奇怪的是它们并没有如蝗虫一般,明明有着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的能力,却心甘情愿成为羌塘无人区的戍边人。
不是因为习性或者命令,单纯的因为恐惧。
恐惧到哪怕艾天明一行人已经来到了距离它们不足百米的地方,它们也只敢躁动,不敢越雷池半步。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恐惧,艾天明他们也隐隐有所猜测。
克氏锥虫。
一种原本应该大量出现在自由国那边的无解寄生虫。
说不清它们到底是通过什么交通方式到达的羌塘无人区。
但有黑冰蠕虫的例子在先,倒也没有必要太过深入的探讨和研究。
黑斑爆发前,克氏锥虫是有特定的传播方式的,至少从根源上是可以做到很好的预防的。
可是现在,它们发生了很夸张的变异,寄生之前无影无踪,寄生途径难有定数,藏匿水平首屈一指,繁殖速度成倍提升,发病现象难以辨识。
这也是为什么老韩直到将死才为时已晚地查出寄生虫的存在。
在老韩的警醒下,邓玲珑对所有小队的人一天三次展开了全身扫描,始终没有发现克氏锥虫的身影。
直到第二个抵达生命终点的人出现——
李平。
和老韩的肌震颤不同,李平是忽然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脸色煞白,鼻血长淌。
经过扫描终于发现了盘踞在他大脑中的已经全面入侵的克氏锥虫。
按邓玲珑的话来说,李平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他只是一个无感者,对于寄生虫的抵抗能力更差的缘故。
不管真相如何,结果是他不得不步上了老韩的后尘。
喝下一杯驱虫药后脱离队伍静待死亡。
邓玲珑这次留了个心眼,远程操控着一个微型无人机对李平展开了远程监控。
结果是药被喝了却没有起到丝毫的效果,反而好像还激起了克氏锥虫的好胜心。
他们是眼睁睁看着李平昏死在地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然后鲜血被一点点吸收,整个人迅速干瘪了下去,骨头的轮廓透过枯槁的皮肤呈现的一清二楚。
吃饱喝足后克氏锥虫顺着他的眼眶一条条爬出。
长达两三米的寄生虫!
作为神赐?生命研究基地的首席研究员,邓玲珑都从未见过如此夸张的寄生虫。
哪怕是来自于几十亿年前的化石,都没有资格记载它们的存在。
更为恐怖的是。
在全部离开李平的身体后,最大的几条克氏锥虫一头扎进了荒地之中不知所踪,剩下的在眨眼的功夫便分解成了肉眼不可见的微小颗粒。
也就是现在的无人机功能足够强大,不然还真发现不了这个令人胆寒的魔术。
试想一下。
当你一脸惬意地行走在羌塘无人区,陶醉又贪婪地呼吸着空旷的空气,抛下喧嚣和烦恼之后的轻松中,不知不觉混入了细小的寄生虫。
等它们发作的时候,会不会后悔曾经的选择,比起成为寄生虫生长的培养皿,在无良的压榨中抱怨命运的不公显得是那么幼稚。
李平之后,邓玲珑确定了克氏锥虫的存在,更有针对性地展开了检查。
张锋和王娇娇幸运地在很早的时候便查出了虫卵的存在,灵能和药物的配合下,没有让他们也丢掉性命。
可惜的是,仍旧有漏网之鱼。
神异者之一的小海成了第三个告别队伍的人。
他的症状甚至比李平还要恐怖许多。
浑身的毛孔都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渗出滴滴鲜血。
这否认了寄生虫的伤害和灵能有关的猜测,却也引发了每寄生一次都会产生进化的惊悚讨论。
一行十人,仅剩六人。
终于是在胆战心惊中赶到了逍遥蛛的地盘。
也终于确定了为什么变异物种如此多的情况下,它们却十分乖巧的划定了生存的地盘。
每一个区域的接壤,可能都是一条生物链绝对压制的写照。
人类的苟活,也不过是它们心慈手软的循规蹈矩带来的。
而恶魔,极有可能便是为了帮它们撕毁规矩才出现的执法者。
“天明,现在怎么办?
克氏锥虫难以辩识,可能现在咱们的一呼一吸都是在和它们玩拉扯的游戏,实在不适合原地停留太长的时间。
前面又是无穷无尽的逍遥蛛群,光靠硬闯估计都等不到摸到埋骨关的废墟,咱们就得全部变成口粮!”
邓玲珑满是担忧地问出了所有人都关注的问题。
“退肯定是没法退了,用弥散器吧。”
“可是藏野驴群的时候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恐怕剩余的能量只够咱们潜行到埋骨关的遗址,先不说能不能退回来的事情,大概连寻找恶魔踪迹的时间都不会有。”
“我知道,但没有其他办法了。
咱们能做的就只有尽可能多的将一路收集的信息传回到神赐基地。
顺便赌一把恶魔们也有虚荣心,它们不会在山野之中休憩。
埋骨关,就是咱们的最终目的地,也是咱们选定的墓地!”
“真到了那个时候,就麻烦你将我轰成渣渣吧,我可不想把这里当成墓地,连朵鲜花都没有,只有臭气熏天的蜘蛛粪便!”
抱怨归抱怨,邓玲珑手上的动作却十分的麻利,几下便调试好了弥散器,并给每个人做了最后一次细致的扫描。
没有人质疑这样的决定,安静又坚决的做着各自的准备。
不管怎么说都是最后一程了,以卵击石都能发出声响,更何况是一次视死如归的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