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香炉飘出的龙涎香在殿内萦绕,皇帝斜倚在沉香榻上,听着皇后轻柔的话语,病态的面颊泛起一丝笑意。案头的军报刚看完,萧战霆在边关的捷报墨迹未干,朱砂批注还带着新鲜的红痕。
\"战王自从镇守边关,已有多年未归。\" 皇后放下茶盏,柔声道,\"虽说军务在身,但终身大事也不能耽搁。臣妾听闻京中贵女多有倾慕者,不如...\"
皇帝咳嗽两声,抬手示意皇后继续。他望着殿外的飞檐,想起萧战霆幼时在御花园舞刀的模样,那时这孩子的眼睛里便只有兵法韬略,如今怕是连自己的婚期都忘在了大漠风沙里。
\"选几个品行端正的姑娘,将名册呈上来吧。\" 皇帝的手指划过军报上的蒲公英印章 —— 那是柳如烟独有的标记,\"战王性子倔,若真要赐婚,怕是得挑个能扛得住风沙的。\"皇后颔首告退。
紫禁城?坤宁宫内。皇后捏着翡翠佛珠想到接到的线报中提到的女子,终究成了她棋盘上最不可控的棋子,指尖骤然收紧,玉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娘娘,贵女名册在此。\" 女官的声音打断思绪,十二幅小像在绢帛上顾盼生姿,唯有镇国将军之女李婉儿的眼睛被朱砂点得格外锐利。皇后指尖划过李婉儿的生辰八字,唇角笑意渐深 —— 李家军掌握着西北粮草要道,而李婉儿的母族,正是她暗中经营十年的棋子。
\"战王戍边不易,\" 皇后忽然松开佛珠,指尖温柔地抚过花名册,眼尾的胭脂恰到好处地遮住眼底的锋芒,\"选妃之事,当以稳固边疆为重。李将军之女精通骑射,与战王定能相得益彰。\" 她的语气充满关怀,仿佛真的在为战王的终身大事考虑,却在袖中紧攥着李婉儿的密信,信末的半朵蒲公英,让她想起边关那女子的诡异战术。却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鹰嘴崖,那个让战王屡屡创造战绩的女子,此刻正站在他的身侧,用虎骨刀指着沙盘上的敌军营地。
鹰嘴崖?中军帐
萧战霆的喷嚏声惊飞沙雀时,柳如烟正盯着军报上的密折。皇帝的朱砂批注旁, \"李婉儿贤良淑德\"。\"将军,京中催婚了。\" 柳如烟将蒙脸布拍在案头,青布上的蒲公英绣线比往日密了三成,\"李婉儿的父亲,三个月前调走了玉门关的粮草官。\"
萧战霆握着狼毫的手顿在 \"婚\" 字上,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个不规则的圆。他忽然想起十岁那年,皇后教他习字时,袖口的百合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麝香 —— 后来才知道,那是能让人成瘾的迷香。\"她要的不是我成家,\" 他忽然撕毁奏报,\"是让镇北军的刀,染上西北李家的血。\"
帐外传来阿虎的脚步声,萧战霆忽然按住她握刀的手,掌心的薄茧擦过她腕间的旧疤:\"皇后想要的,是让天下人以为她贤良淑德。\" 他望向帐外的篝火,想起皇后送来的甲胄图纸,狼头纹章下刻着极小的凤纹,\"她藏了二十年的野心,该让蒲公英烧一烧了。\"
柳如烟的虎骨刀突然出鞘三寸,刀刃映出她冷冽的眼:\"李婉儿的陪嫁清单里,有三百车火油。\" 她指尖划过地图上的玉门关,\"若这些火油不是送往边关,而是......\"
\"将军,阿虎副将求见。\" 亲兵掀开帐帘,冷风卷着火星飘了进来。
\"让他进来。\" 萧战霆将军报叠好,抬头看见柳如烟正盯着地图上的红柳峡,指尖在沙丘地形上划出浅痕。她的甲胄尚未卸下,肩甲上的狼头纹章还沾着前日的焦痕。
阿虎大步流星地跨入帐中,目光在萧战霆和柳如烟之间转了两圈,忽然咧嘴笑了:\"将军,斥候队探到敌军在红柳峡增兵,不如趁他们粮草未稳,咱们去劫个营?\"
萧战霆摇头:\"先巡视边界。\" 他起身时,目光扫过柳如烟腰间的牛皮哨,\"你和阿虎随我去前沿。\"
阿虎的笑意更浓了,左看看萧战霆,右看看面无表情的柳如烟,故意提高声音:\"得令!末将这就去备马,给将军和... 如烟副将多备些防风沙的皮氅。\"
帐内只剩两人时,萧战霆忽然盯着柳如烟的眼睛:\"你不需要准备什么?\"
\"不需要。\" 柳如烟将虎骨刀插入靴筒,指尖划过地图上的陷阱标记,\"边界的沙棘丛该换位置了,上次埋的火石粉怕是被野骆驼踩碎了。\"
萧战霆看着她转身时飘动的衣角,忽然想起长安的贵女们,她们大概不会懂得沙棘丛与火石粉的关联。他忽然开口:\"京中... 最近气候如何?\"
柳如烟顿了顿,回头时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将军问这个做什么?\"
帐外传来阿虎催促的声音,萧战霆摇头轻笑,率先走出帐去。夜风掀起他的披风,露出内衬上绣着的蒲公英纹样 —— 那是定远村的百姓连夜赶制的,每朵绒球里都藏着火石粉。
边界?流沙区
三匹战马在沙丘间穿行,阿虎故意落后几步,看着前方两人的背影。萧战霆的战马时不时向柳如烟的坐骑靠近,而柳如烟始终保持着半马身的距离,却在路过沙棘丛时,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萧战霆的马腹。
\"将军,您说京中会不会有人给您说亲?\" 阿虎突然开口,嘴角憋着笑。
萧战霆手中的缰绳猛地收紧,战马一声嘶鸣。柳如烟的指尖按在刀柄上,目光却仍盯着前方的沙丘:\"将军的亲事,与边界防务有关?\"
阿虎干咳两声,摸着鼻子道:\"末将就是觉得,将军若成了亲,咱们定远村的野菜饼,怕是要多备一副碗筷了。\"看没人搭理他,“那什么,我肚子不舒服,先去解决下”不等两人反应,阿虎已策马跑开。
柳如烟忽然勒住缰绳。她望着萧战霆甲胄上若隐若现的凤纹,忽然明白皇后的算计 —— 表面是赐婚,实则是在镇北军的甲胄里埋火石,等时机成熟,便要借萧战霆的手,点燃西北的烽火。
\"将军可还记得,\" 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沙揉得破碎,\"你的玉佩,刻着的不是狼头,是半只凤爪?\"
萧战霆摸向颈间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皇后殿里的冰裂纹瓷。那时他不懂,为何每次佩戴玉佩,议事时总觉头晕,直到柳如烟用银针从玉佩夹层挑出慢性毒药。\"她把我当成了她的刀,\" 他忽然轻笑,指尖抚过玉佩上的裂痕,\"却不知这把刀,早已学会自己找方向。\"
风沙忽然变大,柳如烟的蒙脸布被吹落,露出左眼角的痣。萧战霆的战马踏前半步,替她挡住沙砾,却在此时看见她眼底倒映的自己 —— 甲胄上的狼头与凤纹在风沙中交错,恰似边关与皇宫的博弈。
\"李婉儿的婚车,\" 柳如烟忽然从袖中摸出片染血的蒲公英,\"会在路过红柳峡时 ' 偶遇 ' 敌骑。\" 她指尖碾碎花瓣,露出里面的火石粉,\"而皇后收到的战报,会说镇北军为护婚车,折损了三成骑兵。\"
风沙掠过沙丘,掩盖了萧战霆的轻笑。他望着远处烽烟升起的方向,想起皇帝密旨里的那句 \"阿兄等着看萧弟如何在沙海种出太平\",忽然觉得,比起京中的红妆,眼前这个蒙脸执刀的女子,更像他心中的那道烽火 —— 炽热、锋利,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温暖。
紫禁城?乾清宫
皇帝咳嗽着翻过热忱的婚书,故意露出病弱的姿态,却在看到李婉儿的生辰八字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早已让人篡改了八字,将 \"旺夫\" 改为 \"克夫\"。
\"陛下,皇后娘娘求见。\" 太监的通报声里带着几分颤栗。皇帝立刻换上温柔的笑容,将婚书推到烛火旁,看那 \"李婉儿\" 三个字逐渐卷曲成灰:\"快请皇后进来,朕正想与她商议战王的婚事。\"
皇后踏入乾清宫时,看到皇帝病弱的模样,心中暗喜。\"战王的婚事,\" 皇帝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病弱的关怀,\"全凭皇后做主。朕唯有一事相求,望皇后莫要委屈了战王。\" 他望着皇后骤然僵硬的指尖,心中冷笑 —— 那封藏在皇后殿中第三根房梁里的西突厥密约,早已被暗卫发现。
皇后跪下时,袖中密信的边角刺痛掌心,却依然保持着贤良的微笑:\"陛下放心,臣妾定会为战王选一位贤良淑德的王妃。\"
皇帝看着皇后虚伪的面容,心中暗忖:\"朕就陪你演这出戏,等你露出破绽,便是朕收网之时。\" 表面上却伸手握住皇后的手,眼中满是信任:\"有皇后在,朕便安心了。\"
而此时的柳如烟,正在红柳峡布置着现代杀手级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