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槐终是理解了这句话:
——“恨明月高悬不独照我,更恨明月曾独怜我。”
为什么?
不能只是他呢?
……
刹绯宣泄完自己心中的胆怯后,很快停息。
他清楚现在不是一个诉衷肠的时刻。
李玉满有些惊讶于他的懂事,低头亲了亲他的眉心。
刹绯抹了一下泪,“玉满,我们回家吧,离这个扫把星远一点。”
刹绯每叫一声顾槐扫把星,003就欢呼一下,吵得李玉满头疼。
【闭嘴!】
【终于有人发现顾槐的本质了,太开心了嘛!】
003说完就熄火了,继续观察局势。
李玉满才得以考虑,刹绯在恳求她跟他一起回去。
恰巧李玉满正有此意,虽不知时琬琰去干了什么,为何现在都还没传来消息,但……与她无关。
此时正是一个极好的脱身机会。
——毕竟顾槐的人要杀她,他们之间假象的和平正好撕碎。
有现成的理由,此时不翻脸,更待何时。
时琬琰和顾槐的恩恩怨怨,她就更不想参与其,也没那个好奇心。
李玉满看向顾槐。
他面色不是很好,大概是猜测到了她与时琬琰联手的事,整个人低落惨白。
在这里见到他,确实有些令她惊讶,但也仅限于此。
她并不想对时琬琰和她的关系找任何的弥补。
酝酿了一下,正准备开口,顾槐先道,“好,你、们回去吧,文宣王的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被喊到的人发出挣扎的呜呜声。
李玉满低头看去,是方才因一己之私,要杀她的文宣王。
也不算一己之私,毕竟杀了她对赵氏江山是百利无一害。
现在他被五花大绑丢在地上。
刹绯嗤地一声,“别搞笑了,说得好像你多在乎玉满一样,有本事你现在就把人斩了,等什么以后啊!”
“刹绯。”李玉满制止了他的挑衅。
文宣王手握十万兵马,要动他,并非简单的杀之泄愤,还牵扯到他身后那十万兵马的归属。
现在正值动荡,顾槐处置了他,对于他来说没一点好处,反而会使那些武将人心动荡。
果然,如她所想,顾槐拧着眉,并不接话。
刹绯不满地轻哼,小声道,“这都做不到,脑子里只有权衡利弊,一点也不真诚,这样的人也配得到爱?给玉满提鞋都嫌脏了她的脚。”
周边静悄悄地,只有火把燃烧时不时炸起的声音。
刹绯小声地嘀咕咒骂,无误地传到了他两人的耳边。
李玉满假装没听见。
顾槐道,“行,人你带走。”
李玉满还没来得及震惊顾槐今日是怎么了,东边方向,卷起浓烟,在暗夜下也掩盖不住,熊熊烈火倒映在几人眼底。
百望寺建在百望山中最高的一列山峰,在平缓的京都地带,算是最高的一座山,故而哪怕站在百望寺的山脚,也是能将百里之外景色尽收眼底的高度。
李玉满估算着位置:
——是皇城!
心下刚确定,便有一道人马飞奔而来,高呼道,“陛下——!不好了,南帝谋逆了!她不知何时聚齐了五万兵马,已兵临护城河,欲直取皇城了!”
来通报的人穿着城门守备兵的服饰,应当是时琬琰的人聚齐在护城河时便来通报了,现在战火烧起来了,已然是对皇城发起了进攻。
顾槐也明白这个道理,脸色暗沉地盯着李玉满。
“是你,你与她配合的!”
“李玉满我说过的,不要妄想动摇赵氏百年的江山!”
“配配配!配你爹啊!你看谁用自己的命做局啊!你有病吧你,疑心重就去看病啊,你有什么资格凶玉满!还叫她全名!”
刹绯讨厌死顾槐了,跟毒唯一样,他一说话他就跟喷。
他突突突地,李玉满都插不上话,本来严肃的场合,听到他无脑维护的话,让她无奈地笑了一下。
顾槐并没有再次被他影响,神情阴冷地盯着李玉满,见她露出笑。
他为自己方才的动容感到可笑。
他冷冷道,“真是天真,李玉满,你和她,乃至天下女子都会为你们今日的突进、反抗而付出代价。”
这下,李玉满是真的笑了。
她知道顾槐肯定留有很多后手。
但,“我更相信,建立在女子痛苦之上、趴在女子身上吸血的男权,会被墙倒众人推。”
顾槐翻身上马,立于马背上往下看了一眼,眸底是化不开的浓稠,“你会来求我的。”
语罢,骑马离开,整个过程都没有回头没有留恋,就连刚刚松口的文宣王也被他手下的人带走。
李玉满挑挑眉,好似看到了曾经顾槐头也不回离开李家村的模样,面色渐冷。
求他?
她会让他跪下来收回今日这番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