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陆太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低声安慰道,“济王,不是来了吗?”
“那个如影随行的机关师也走了。”
对于陆太明的劝解,顾槐凝视着冰面不知在想什么。
“杵着干什么?不谈事我回去了。”李玉满很急道。
她是真的急。
她本来准备今日在众人面前露一面,明日便装病,后日启程离开。
与其在这耽搁、拉扯,还不如回去整理她的行囊。
这个死顾槐,真是的耽误她的帝王霸业。
听到李玉满的催促,顾槐才迈开步子快速走来。
“在哪?”李玉满语气很冲。
清尘脱俗的男子侧歪着头,披肩长发往一边倒,露出脆弱、姣好的容颜,修长的颈脖。
可惜站在最佳观看视角的女子毫不领情。
顾槐身姿一顿,轻抿唇,收起心思为她引路。
行至最右侧的书房。
密信没被打开过,李玉满撕开时有一瞬间的犹豫:“我开?”
“嗯。”边上正在斟茶的顾槐头也没回的应道。
“唰”
李玉满撕开,掏出里面的信张,一目十行。
大辽来信主要说两件事,一件是大月疑似在乌桓发现了一直要找之人的身影,不日大月国主将会给大晋修书一份,让顾槐有个心理准备。
第二件,问与他们合作的事思考得如何了,并表明,只要顾槐确定,大辽能够立马集齐五十万大军驻扎女真。
李玉满看完,将信件的内容重复给顾槐听。
顾槐忙得很,先将泡好的大红袍放温,然后又为一侧冰凉的椅子套暖靠,最后羞涩地请李玉满入座,才将温度适中的大红袍端到她手边。
“抱歉,是我没准备好。”
“不是你找我来的嘛?”李玉满奇道。
顾槐只精心布置了卧室。
他以为两人在桥上相逢,四下无人,李玉满会对他……
想到自己龌龊的心思,顾槐耳尖发热,胡乱找借口:“我没想到你会来,对不起。”
顾槐眼眶边还残留着泪意的红,额间碎发在斟茶中染上水雾,柔柔地贴在眉心。
坐于李玉满身侧的椅子,两人距离不过一臂,微微抬眸望向李玉满,看起来乖巧无害,十分好欺负。
但,李玉满微微蹙眉往后仰了仰,起身于顾槐对面坐下,继续翘着二郎腿一摆一摆的。
“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没?”
顾槐垂眸看向茶几上被人遗留下的茶与信,退去的泪意又有复起之势。
“嗯,听到了。”
声音闷闷的,李玉满有点听得不舒服,想掏耳朵。
她放下一摆一摆的腿,“你怎么想的?”
“都是与北方相关,我没什么想法。”
意思就是,看她有什么想法,也是间接的表态——北方的事,上京不插手。
大月要找的人是沈玉尘,这点毋庸置疑。
可沈玉尘人在上京,他们却在乌桓发现了踪迹,这让李玉满对他们这一消息抱有怀疑态度。
所以这条消息暂定。
至于第二条,她们已经提前一步与赵氏合作,看似没威胁,但兖州也要筹备。
抵抗五十万大军,对于已经发展起来的北方六州而言,有点难度,但也绝对不会任人欺负。
李玉满在脑子里过了一圈,思量得差不多,正准备问顾槐打算什么时候回信。
哪知一抬头,发现他啪啪啪地掉眼泪,晶莹剔透又饱满圆润的泪,掉入茶杯中,激起淡淡的红色余波,一个接着一个,茶杯都要给他添满了。
嗯?
水做的吗?
李玉满冷眼看了会,认为还是明天等他情绪平复了再来找他,或者让玉桂来,她受不了了。
动不动哭,不知原因的哭,太吓人了。
可李玉满屁股刚离开椅子,顾槐就望过来了。
此时他嘴眼耳鼻尖通红,人还一抽一噎的,却还哽咽地问:“你、你……要走了吗?”
“……”
两人虽是合作关系,但也是对立面,确实没有拿了他的消息,不付出点代价就转身离开的道理。
“咳咳,”李玉满清了清嗓子,“你有什么想要的?或者说上京有什么条约需要补充的,你尽……提提看。”
李玉满急忙转话锋,毕竟是对立关系,若是顾槐提出什么她不能接受的事,她留个话尾反驳。
“可以、可以喝一杯我泡的茶吗?”
“啊?”
正等顾槐狮子大开口的李玉满有点淡淡的迷茫。
现在不是争霸环节吗?
怎么突然如此温馨?
“那个,”李玉满看了眼他旁边要溢出来的茶杯道,“我不喜欢喝眼泪伴茶。”
“不、不是。”顾槐慌忙擦泪起身,“我给你再泡一杯。”
“哦。”李玉满虚应了声,顾槐便忙里忙慌又神情专注的开始温杯、醒茶、注水……
渐渐地,李玉满……有些看不懂了,为什么泡个茶,他的身姿越来越妖娆了呀?
难不成她看错了?
【小三!】
没动静。
【小三小三!】
【……扰人清梦,如挖人祖坟,我劝你善良,李玉满。】003半睡半醒。
【你快看看顾槐是不是在勾引我?】
【呼呼~】
【喂!】
【呼噜呼噜~】
【……】
真是没用!
顾槐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捧着茶杯,小碎步走到李玉满面前,殷切地递过去。
李玉满双手往后背,探究怀疑的眼神落在他烫红的手心,没有丝毫心疼,反而质问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喝茶?这茶里有什么东西?蛊?还是毒?”
李玉满每问一句,顾槐便疯狂摇头,最后泪浸满眼,“不,不是的,我想着你难得来一趟,就希望你能喝杯茶再走。”
“我又不渴。”
“那我……”
“我也不饿。”
顾槐猛然握紧滚烫的茶杯,“我、我没有想要强加给你的意思,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顾槐一味的道歉,任由滚烫的茶水撒开,他的手、腕,全都泛起不正常的红。
李玉满厌恶地拧起眉。
顾槐顿时连退好几步,胡乱地擦拭,“我也不想哭的,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控制不住,不要讨厌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哭的。”
姿势样貌,好不可怜。
李玉满盯着他看了几秒,转身,“大辽的消息算是你卖给我的,我们抬到明面上讲,你好好想或是让六部拟定想要的加到条约中,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玉满……”
“噼里啪啦”
书房外,顾槐大喘气好似要晕倒的虚弱声伴随着瓷器碎地的声音交叉响起。
“这?”陆太明堵住李玉满的路,眼神焦急地看向屋内,暗示李玉满停步回头察看。
“你主子病倒了,快去传太医,这这那那的,干什么?!”
说完,李玉满撞开陆太明,任身后吵吵闹闹,头也不回的离开。
陆太明跺跺脚,急忙传太医。
顾槐再次醒来,是在自己精心布置的卧室,衣服换了,手腕也上药了。
环视一圈,并没有李玉满的身影,只有陆太明一个人守在床榻前。
“她呢?”
“没,没留下。”
顾槐看着自己重伤的手,怔然,这样都没留下吗?
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终于发现,现在的李玉满,不再是曾经那个贪恋鱼水之欢的人。
“不贪色。”
“那权呢?”
顾槐长眸低垂,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