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潺潺,太子赵凌志一直心神不宁,既然上皇有意授权,那他也顿感可以调动部分人马尝试心愿。他想到了那片狩猎的场地——邱泽湖。
于是他召集了李子葙和于杰,表明自己秋猎的想法。二人也是心意相通,自然赞同。
太子也没下令找其他人,只是找了太子太保李赤松、龙师王起并三名弟子,龙师皇甫南并六名弟子。召集了近卫二百人,又带着两位公主和赵凌政。
后来想到为了弥补李伊之事,也让李子葙通知了李伊。而李子葙也是为了让姐姐和妹妹散心,带上了李子蔚和李子莫。
李伊本来有些犹豫,但听说没有那公主赵倩和杨氏兄弟,也不敢再推脱。再者,李子葙告知他有公主赵晴,李伊不仅同意前往,更是准备了自己心爱的笛子。
于是,队伍又是浩浩荡荡地,在秋日的映照下,往邱泽湖进发。
一路上,众人都是兴高采烈。
李伊本有些心神荡漾,一路上不断地望着公主赵晴。而公主赵晴也有意,不时回以微笑。这让李伊更加心潮澎湃。
李子蔚是出来散心的,本来心情不太好,她穿着自己的红色战袍,百无聊赖地跟李子莫并行着。偶尔间,她会看向那傲气的杜莫,杜莫则是脱胎换骨般,骑着马也在看书。有时候加快脚步了,他才揣起书本,努力跟上队伍。
就这样,队伍不停行进着。一路上秋意浓浓,一派丰收景象。众人在恩泽府休息了一夜,次日辰时刚过,便到达了那湖畔营地。
秋风下,邱泽湖自是另一派风景,层林尽染出浓郁的橙、黄色和红色,层叠间色彩斑斓。那宁静的湖泊,湖水更显得清澈,倒映出周围一片金秋。湖泊上游那座壮观的瀑布,依旧呈现着不倦的画面。
公主赵贞依旧戴着她那一串串、一簇簇手链和铃铛,散发出美妙的灵动声。李子葙跟在她后面,似乎挺享受着律动。
于杰看着李子葙,也是无奈地摇头叹息。
湖畔扎营时,李子蔚正替妹妹李子莫系紧斗篷绦带,无意间看到那杜莫的手臂,还留有当时自己一时冲动留下的伤疤。她也是心存愧疚,想当面郑重道歉,但又想起当时沈良的话语,不想打扰他心绪。
“上次狩猎,大多数都是马军都指挥使司所为,做不得数。此次前来,咱们定要各凭本事,各显其才。”太子赵凌志大声对所有人说着。
两位龙师则相觑而笑,他俩打定主意,此次绝不伸手。也算是看看弟子们的本事。尤其是龙师皇甫南,他弟子最多。
那霜雪国的二王子赛斯·哈莫斯跟上次则不一样。霜雪国人本就有染发的习惯,此次他将头发染成了绿色。身穿绿色底衫,上套着华丽的铠甲,铠甲上装饰着复杂且精美的金色花纹和宝石,显得既威武又高贵。他的手臂上也佩戴着护甲,连手部包裹着金属手套,束着他颀长的身姿,威风凛凛。
最有趣的当属皇甫南的六弟子周仁飞,此人号称“牲灵”,果然不同于其他人。但见他带着两条凶猛的猎犬,肩部还停着一只鹰隼。到了营地,他先放飞了鹰隼,两条猎犬紧跟他身后。
公主赵贞几次都想上前摸摸他的鹰隼,见到两只威猛的猎犬,则让她望而却步。
近卫军自然不敢懈怠,围着营地,间隔着扩大范围,向外侦查了十里地,细心地安置了警铃。对于他们来说,主子的安全是首要的。
李赤松此次也是心情极佳,为太子准备了不少猎具,供太子选用。他一一给太子讲解着,太子也是听得认真,上手试炼。
李子葙先是陪着李子蔚和李子莫扎好营帐,带着她二人来到湖畔。李子蔚自从师父费冲之事后,一直不苟言笑。但见得邱泽湖美丽的风景,心中也是宽慰不少。
喜欢狩猎的几位已然耐不住心情,窜入了树林中。李子蔚没有心情狩猎,独自坐在湖畔发呆。李子莫也没有去打扰她,跟着李子葙和于杰,也加入了狩猎的队伍。公主赵贞此刻也顾不得赵晴跑去跟李子莫一道了。
李伊则和赵晴心照不宣的来到了湖边岩石旁,起初二人坐的距离比较远。
赵晴害羞的不敢看他,但她得知此次狩猎也有准备,为了方便起见带了个埙。
李伊坐到岩石上,拿出自己心爱的笛子,先吹奏了一首《放牧山歌》,此处虽无那无尽延绵的草原,但是在秋日映照的湖水、瀑布之前也另有一番滋味。
等李伊一曲奏完,道了声,“《放牧山歌》,长河落日红无边,幽笛婉歌渐行远。”。
赵晴在一旁莞尔一笑,她拿出手中的埙,奏了一曲《秋湖烟雨愁》。李伊没有听过此曲,只感赵晴吹奏比他更加沉稳,埙的音色古朴苍凉,带动此曲调婉转悠长。
李伊听得旋律舒缓而略带哀愁,如同细雨轻洒湖面,泛起层层涟漪。中段节奏渐强,似秋风掠过松林,带来一丝萧瑟之感。尾声回归宁静,余音袅袅,宛如烟雨散去,唯留湖光山色间的淡淡愁绪。
整首曲子情感深沉,既有山水画的空灵意境,又蕴含文人墨客的离愁别绪,令人回味无穷。
赵晴奏完,也柔声说了句,“《秋湖烟雨愁》,
烟笼秋水柳丝柔,雨打孤舟客自愁。
一曲埙声风波里,湖山寂寂暮云收。”
李伊听完此曲,顿感这公主不仅深谙音律,诗词更是强自己百倍。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他痴痴地盯着赵晴看。
赵晴还在等他吹奏下一曲,默然回头,双目相视,吓得她也是立即收回神情。
“你为何不奏了?”
李伊这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说着,“之前觉得能平分秋色,现在看,那是贻笑大方了。”
赵晴听他说,“扑哧”一声笑道,“谁也没想跟你分高下,为何要比呢?”
李伊一听这才有点想明白,随即他说道,
“此曲唤作《念苍生》,
苍生浮沉千古忧,权杖竞逐未肯休。
愿借星河千斛水,遍浇干戈烽火愁。”
李伊于是吹奏了这首旷世奇音,赵晴在一旁听的入了迷。
李伊一曲奏罢,赵晴半晌没有回音。她眼含泪水,望着秋水平湖平复着心情,许久之后她回头看着李伊,“你从何习得此曲?我纵有千音万律也抵不过这哀恸的挽歌。”
李伊看着她柔情似水的模样,一时也不知作何回答。
“这,这是我偶然间听一位神侍奏得,此曲据说是宇族阿古里安所作,原曲是琴曲,公主深谙音律,将来可用琴试奏,定然与众不同。”
赵晴听他说完,起身走到他跟前,“那你得教我,我只听一遍,也不能全记得住。”
李伊看公主走近,有些手足无措,但他也很快平复了心情。
于是,湖边岩石上,一笛一埙,律音缠绕,缱绻旖旎。
晚间,众人狩猎归来。但见今日收获满满。
此次,确实没有了之前守卫们的帮助。但是,狩猎之人也算是技艺见长,故而能收获颇丰。
众人支起烤架,分享着收获的喜悦。令赵凌志、李子葙和于杰都感到意外的是那争强好胜的“急先锋”“恶龙”,居然出奇地安静,也不狩猎,竟然还在一旁靠着树干翻看着书。
于杰扯下一块胸肉,拿到杜莫面前。
“你这是要考状元吗?这么用功。”于杰调侃着杜莫。
杜莫一看是于杰,尴尬地笑着,“嘿嘿,那倒不是,只是以前都花时间练武了,没顾上看。”
于杰之前还是了解一些关于杜莫的事情,他看了看另一边更安静的李子蔚问杜莫,“我说兄弟,这么好的机会,不过去说两句话?”
杜莫拿过于杰递给他的肉,边吃边看书,完全没在意于杰的意思,
“你们说吧,我把这几篇看完了再过去。”
于杰一听,苦笑着摇摇头,走回篝火边,留下一句,“奇了怪了,奇了怪了。”
篝火边,赵贞一边手舞足蹈地讲述着太子赵凌志如何英勇,一边数落着亲哥哥赵凌政如何丢丑。赵凌政跟她显然是习惯了,根本不在意她说什么,只顾着拿匕首削着肉放进嘴里。
李赤松看着这些年轻人闹腾,心里也很是开心。他与两位龙师围坐在一起,说着他们之间的趣事。
吃饱喝足后,众人闲聊一阵,便各自回帐篷休息了。
篝火边,只有周仁飞隐隐感到不安。因为他的鹰隼到现在还没有飞回来。
这周仁飞的感知能力的确不同于其他人,他回身警惕着扫视这茂密的树林,不一会儿悄悄潜回营帐,将自己的不安告诉了李赤松和两位龙师。
不多时,但听得两只猎犬狂吠不止,守卫们也紧张起来。
果然,林中“嗖嗖”飞出不少羽箭,登时有几名近卫应声倒地。还好,周仁飞告诉的及时,大伙儿早就穿戴好了铠甲,出帐迎敌。
不时,营地周围出现不少黑衣刺客,他们本以为营帐中的人已经放松警惕入睡了,待进入营地,才发现自己反被围了起来。
这伙刺客将近五六十人,他们手持短剑和匕首,有些手臂上还有短弩,爪钩。但他们被将近二百多全副武装的近卫军包围,一时之间也有些慌了神。随着黑衣人首领的一声令下,所有黑衣刺客异口同声道“暗影重重,刃出必中”。
一场厮杀在所难免。
旁边的李伊听出他们的口号,自然是暗影刺客团不假。他眼神中也是充满了仇恨,因为他亲近的“诺千金”,便是死于他们之手。
杜莫拿着一把短剑出来,率先杀入刺客丛中。王起刚想提醒他小心,虽见他莽撞,但明显如今的杜莫心思沉稳了很多,他短剑灵活地劈砍突刺,立时放倒两名刺客。
众人也备受鼓舞,与刺客们战将起来。
于杰和李子葙则保护着赵凌志、赵凌政和公主赵贞。李伊虽然武功低微,但他此刻也一手拿短剑,一手拿着师父给他的短弩,将赵晴护在身后。李子蔚则将李子莫护在身后。
两位龙师和李赤松那自是不用说。尤其是李赤松,这位号称蓝袍会第一剑客。此次确实让在场的蓝袍会弟子见识了他的名号可不是白给的。
但见他左右手各持一把短剑,左突右刺,让这些训练有素的刺客吃尽了苦头。
众人相战正酣时,李子蔚发现这群黑衣人中有一个人的身影和手法相当熟悉。那人剑法了得,在己方身处劣势时,依然能游刃有余。
不多时,那人碰上了杜莫,二人打的有来有回。
其余刺客,有七八个眼看不敌,都跑了。余下刺客悉数被消灭干净。
众人围上来,看杜莫与那人交战。
那人余光一扫,见身边没了同伴,当下有些慌张,杜莫趁机与他对上锋,一脚踢在他腹部,一只手瞬即将他面上黑布摘下。
“哼,我早该想到是你。”杜莫看着眼前的人面无表情地说道。
李子蔚大惊失色,此人正是蓝袍会叛徒拓跋月。
拓跋月眼见自己败露,他紧握着短剑。
“蓝袍会的败类,你胆敢来此送死?”李赤松说着走到他跟前,拓跋月眼见自己没了退路,便抢上,没想到李赤松反应极快,一剑格挡,一剑直接砍断了他的右手。
“我听说你新拜的师父能给你接上手,他到底是谁?”李赤松迅速将双剑交叉在拓跋月脖颈处。
拓跋月再一次失去右手,正疼的痛苦哀嚎。
拓跋月也不回答,双目圆睁,他扫视一圈,发现了一旁的李子蔚,他没敢跟李子蔚对视,只盯着太子赵凌志半晌。
“没想到,你们居然有了防备。”拓跋月有点不服气地说道。
周仁飞在一旁说道,“是你们先杀了我的鹰隼。”
拓跋月看了一眼他,露出苦笑,“没想到,真没想到。”
李赤松将双剑交织的更近一些,“快回答我问题,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拓跋月疼的吭哧着,他咬着牙,依旧不回应。
这时,李子蔚举起剑走到他跟前,“那瓶子呢?是不是你偷走了?”
拓跋月显然有些吃惊,他看了看李子蔚,“对不起,师妹,我不该骗你。”
李子蔚将剑往他身体上使劲一顶,“我问你,那瓶子呢?”
拓跋月冷笑一声,“你又没给我真的。”
李子蔚听闻正在思索之时,拓跋月突然往前一冲,李子蔚出于本能将短剑握紧,只听“噗呲”一声,李子蔚的短剑深入拓跋月的身体心脏处。
李子蔚张大着嘴巴,不可思议地看着拓跋月,她浑身开始颤抖。
拓跋月眼神迷离,“师...妹...我...不该...”
没等拓跋月说完话,他身子便倒下了。
李子蔚看着拓跋月倒地,颤抖的她也随即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