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尔韦列与俩护卫不知外面发生什么,但肯定是有人帮他们暂时收拾了追来的刺客。
其中一个护卫壮着胆子,从瀑布后面出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随后才用蒙特话通知帖尔韦列和另一名护卫出来。
帖尔韦列借着月光,跟着护卫沿着瀑布边的岩石,一点点挪动。
不一会儿,他看见不远处一个白色胡子,穿着带兜帽披风的人。此人手持长弓,背挎箭束。他站在月光下,身姿健硕挺拔,腰背笔直如松。旁边密林处还藏着两名十八九岁的年轻武士,也是同样装束。
帖尔韦列感觉此人身法十分熟悉,一时觉得亲切,也就不由分说跟着他走。那两名年轻武士垫后,见没有刺客再跟上来,才转身追上他们。
那老者引着他们在树林中左右穿梭,身法异常敏捷。帖尔韦列暗自赞叹,这老先生视力也是相当了不起,在斑驳月光的森林中,行动如白昼,而且体力甚至比年轻武士还要好。
行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山崖下,老者一句,“抱紧我,咱们要上去了。”
帖尔韦列见老者一手已经抓住一条粗长的麻绳,他抬头看那山崖,又高又险。此时,他也顾不得其他,便上前紧紧抱住老者的腰。
老者将麻绳一头往身上缠了两圈,嗖地一声便跃起身,飞快地往上爬。
两名年轻武士,也各自给了两名武士一条麻绳。他二人则共用一条麻绳,往崖上爬来。
那山崖高有二十丈,待众人上到崖顶。发现顶上还有两名年轻武士正好接着他们,将绳子收回。
“跟我来。”老者说罢,沿着木桥云梯与栈道往高处盘桓而上。帖尔韦列紧跟其后,绕过一道弯,眼前一座三层楼阁浮现在眼前。
但见楼阁傲然屹立于悬崖之巅,不可不赞叹建造者的奇思妙想,简直堪称奇迹。楼阁主结构以古朴的木质为主。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尽显宗图风格。
每一砖一瓦都透露着岁月的沉淀与匠人的精湛技艺。
屋顶覆盖着青瓦,在初升的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与周围苍翠的山林和险峰相映成趣。
一条蜿蜒曲折的木栈道迤逦而上,直通向那楼阁。
栈道两旁,橙灯轻悬,随风摇曳,为这幽静的山林增添了几分温馨与诗意。
栈道之下,云雾缭绕之中则是万丈深渊,尽显莫测恐惧之感。
借着光亮,帖尔韦列再看那长者,他身着蓝、米两色交织的长袍,长袍上细腻的刺绣在阳光下微微闪光,透露出一种古朴而又不失尊贵的气息。长袍随风轻轻摆动,与此间风景相映成趣,构成了一幅和谐而壮丽的画面。
老者面容坚毅,目光深邃,白色的长发和胡须随风飘扬,为他增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他手持一把古朴而精致的长弓,弓身线条流畅,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背上皮革箭囊中露出蓝黄相间的箭羽,彰显出他作为武士的精湛技艺与严谨态度。
五人到得阁楼,又有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出来迎接。
“师父您回来了!”那名少年躬身行礼,他接过老者的长弓和箭囊,看着后面比自己还小的帖尔韦列微笑行礼。
帖尔韦列也躬身还礼。正此时,帖尔韦列看到角落的木床上躺着一个黑衣人,正扶着一支木杖缓缓起身。
“舅舅。”帖尔韦列一阵欣喜,他跑过去扑进那人怀里。
那黑衣人正是帖尔韦列的舅舅巴木苏塔。他能在此见到帖尔韦列也是既惊喜又兴奋。
“您没事就好,我还以为您跟莫巴都出事了呢。”帖尔韦列哭着抱紧巴木苏塔。
巴木苏塔嘿嘿一乐,“我这只游隼还是很能飞的。”
帖尔韦列转身向老者跪下,“感谢老爷爷救命之恩。”
那老者微微一笑,“起来吧,年轻的少主。”
帖尔韦列看他面相,感觉跟之前见过的某人有些相似,但是又想不起来,只觉得亲切。
“请问老爷爷尊姓大名,来日定当涌泉相报。”
那老者转身坐到一张藤椅上,“老朽名字已然故去,不便再提,此间唤作灰袍渊射。”
巴木苏塔在一旁拍着帖尔韦列的肩膀,“孩子,这次多亏了灰袍渊射前辈相救。他不仅武艺高强,箭术更是精绝,即使是我国最厉害的神射手都难望其项背。”
帖尔韦列又再拜过。
“灰袍渊射?”帖尔韦列默念着这个名字,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敬意。
他站起身来,环顾四周。这楼阁内部布置简洁而雅致,每一件家具都透露着古朴的气息,与外面的自然风光相得益彰。
而老者身后一根雕刻精美的龙头权杖引起了帖尔韦列的注意。这根权杖的顶部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龙首,龙首造型威严生动,鳞片细致入微。龙首之下,权杖的杆身也雕有复杂的花纹,增添了几分典雅气息。
“这跟蓝袍会的标志异常相似,难道此人跟蓝袍会有关系?”帖尔韦列猜想着,但老者不愿吐露姓名,自然有不便之处,他当下也没再细问。
“舅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帖尔韦列问道。
那老者言道,“你们先在这里休养几日,等身体恢复些再走。此处很安全,暗影刺客团不会找到这里。”
“暗影刺客团?”帖尔韦列听到这个名字,感到震惊。
“你不知道他们的来历?”老者反问。
帖尔韦列摇摇头,“我以为是我王兄派来的蒙特刺客。这暗影刺客团我在蓝袍会曾经听龙师提及过,有位叫唐显的师兄就是死在他们手里的。”
“哦?”老者一听此人还是蓝袍会弟子,明显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但他随后又换上平静的表情,“刺客在暗,武士在明。不过这些人确实有些手段,训练有素,是专门为了刺杀、暗杀而培养的。”
老者又问了句,“你在那武士会都学什么了?”
帖尔韦列答道,“其实也没有学什么,我资质愚钝。舞刀弄枪我也不擅长,每个龙师都是各有所长,都用擅长的技法教弟子。我跟着都练过一些。直到现在没到岁数,也没经过大校,没拜师父。”
那老者看了看他体格,“你且在此安心待着,老朽比较擅长飞矢之术,这段时间若觉的无聊,老朽自可点拨一二。”
帖尔韦列一听自是喜不自胜,忙下跪行礼,“师父愿收作门墙,徒儿自当悉听教诲。”
巴木苏塔也一瘸一拐地跪下,“小王子若得前辈指点,那真是天大的造化。”
老者微笑着赶忙将二人扶起。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帖尔韦列在灰袍渊射的指导下,开始学习箭术和山林中的生存技能。
前几个月,帖尔韦列都是被老者的弟子带着,做一些力量性训练。
他们早起攀岩,午间扯拉筋绳和练习静拉训练,晚间则在林中穿梭,练习眼力,捕捉光点。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三个多月。
老者也比较赞赏这帖尔韦列的毅力,而且他不像一般的王室贵胄,能跟手下一起同甘共苦,吃苦干活。这些品质也被老者尽收眼底。
这日,老者带着帖尔韦列来到一处断崖上。朝阳尚未升起,崖间飘着蚕丝雾,百步外的松树在气旋中时隐时现。灰袍渊射问道,“最下枝发黄的松果,主干分叉处的蝉蜕。”
帖尔韦列眯起眼睛勉强辨认,那些目标物最宽不过发丝粗细。
老射手说道,“好的的箭手要有好的眼力,同时还要靠睫毛感知湿度差。”
说着老者一手抽出两支箭,而且以很快的速度连发两箭。箭镞不偏不倚正中目标。
“射箭同时还要有灵敏的听力和敏捷的反应能力。”老者刚说完,只听背后一只鸟儿惊飞而起,老者转身就射,感觉他都没有瞄准,那鸟儿便带着箭矢掉入深渊。
随后老者走到离帖尔韦列五十步远,“来,向我射一箭试试。”
帖尔韦列闻言,有些紧张地摇摇头。
“没事,来吧。”老者鼓励道。
帖尔韦列看他坚定的眼神,只能弯弓搭箭,“师父小心。”
说罢,一箭飞出。老者目光如炬,但见他眼疾手快,一手迅速抓住射来的箭,一手搭弓,竟然反将帖尔韦列射出的箭再次射回,不偏不倚又落在那棵松树主干分叉处的蝉蜕上。
帖尔韦列被惊的张大嘴巴。
“饶是龙师厄邑玛那样的神射手,也比不上您。”
老者听见厄邑玛名字,眼神中闪过一丝回忆似的停顿半晌。
“只要你勤加练习,定然会有超越那位龙师,超越我的一天。”老者微笑着言道。
帖尔韦列拼命地点着头。
余下的日子,帖尔韦列更加勤快,训练也更加刻苦。他逐渐发现,老者灰袍渊射不仅武艺高强,更是一位博学多才的智者。他教授自己的知识和技能极为受用,受益匪浅。
而巴木苏塔在此间休养,身体逐渐康复。他感激地看着灰袍渊射,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报答这位救命恩人的恩情。
一日,老者将帖尔韦列带到一处更高险峰,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山谷,景色壮丽非凡。老者指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对帖尔韦列说,“你生性善良,毅力很强。你身为王族之后,肩上承载着国家的未来,将来定能成就一番非凡的事业,但是你要记住,切不可忘本,要以天下苍生为念。切不可因一时的复仇之心而蒙蔽内心,也不可为了一时的安逸而忘却了自己的使命。”
帖尔韦列深吸一口气,“徒儿谨记师父教诲。”
“你或许能猜到我的大概身份,我今天也可以告诉你。我本名叫李安苹,是蓝袍会李氏宗人。那龙师厄邑玛是我徒弟。”长者李安苹深深叹了口气。
帖尔韦列起身拜道,“不瞒师父说,我是大概猜到您是蓝袍会长者,却猜不到您名字。”
“起来吧,无碍。”
帖尔韦列乐呵呵道,“师父,那您就不想回蓝袍会看看吗?您的孙女李子莫如今可是在蓝袍会呢。”
李安苹一听,眼神中满是怜爱,他看着帖尔韦列,“你是说我有孙女?叫,叫李子莫?”
帖尔韦列使劲点着头,“她还是我师姐呢,弟子刚去蓝袍会的时候,她还非常照顾我,怕我听不懂宗图话,还耐心细致地翻译给我听。”
老人眼神中泛起泪花,“好啊,好啊,我家林儿也算有一脉活着,这是天大的喜事。”
帖尔韦列宽慰着老人,“您的孙女跟您可像了呢,我当时见到您就感觉有种亲切感,这么说来,那可是缘分。不过您还没告诉我您为什么不回蓝袍会呢?”
李安苹抚着自己长白的胡须,眼神望着山谷远方,“我还有自己的使命,目前还不方便,等有机会,定去见见我的大孙女,呵呵。”
老人说着,眼神中满是憧憬。
“如果将来你有机会见到她,一定帮我转达,爷爷虽然没能照顾她,陪伴她,但是爷爷的心里全是她。”
帖尔韦列看着老人的眼神,“一定会的,师父您放心,我一定会的。”
老人微笑着点点头。
李安苹凝视着帖尔韦列,眼中满是期许,他看出这个蒙特年轻的小王子有着不凡的潜力,日后定能有所作为。
“帖尔韦列啊,你要明白,箭术可不单单是射中目标那么简单。”李安苹继续说着。
帖尔韦列恭敬地聆听着,回应道,“师父,还请您多多教诲,弟子愿闻其详。”
“箭术之道,在于心境。心若浮躁,箭则飘忽;心若沉稳,箭自精准。”
帖尔韦列认真地点点头,心中思索着师父的话语,尝试着去领悟其中的深意。
在之后的日子里,帖尔韦列依照师父的教导与方法,不断磨砺自己的心境,不断专注和感知周边的一切。他在练习箭术时,不再仅仅关注是否射中目标,每一次拉弓,他都努力让自己的心沉静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手中的弓箭。
随着时间的流转,帖尔韦列不仅箭术日益精进,愈发娴熟,他的心境也变得越发沉稳,他的身心也得到了极大的锻炼和提升。他也从师父李安苹身上感知到,真正的力量不仅仅来源于武艺的高强,更来源于内心的坚定和信念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