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公园的蒲公英田在暮色中泛起金属光泽。
林七月蹲在田埂边,指尖捏碎一颗蒲公英种子,碎屑中渗出熟悉的靛蓝色液体。三米外的小雨突然捂住右耳,指缝间漏出细小的齿轮转动声——那枚三年前嵌入耳道的a-24芯片残骸,正在雨后潮湿的空气中苏醒。
【\"妈,它们在地下说话...\"】
小雨的球鞋碾过泥土,地面突然塌陷半寸,露出锈蚀的金属管网。林七月的手机自动跳转到市政工程图,标注为【废弃排水系统】的区域正闪烁红光——定位坐标与父亲实验室的经纬度完全重合。
夜巡的保安手电扫过,光束在田垄上投出诡异的影子:每一株蒲公英的根系都在地面组成∞符号。
地下排水管的检修口被生物金属封死。
林七月用铁锹撬开缝隙时,管壁内层剥落,露出父亲的手写体:【标本师终局协议第24次验证失败】。小雨的右耳突然渗血,血珠滴在金属表面,激活了全息投影——陈默穿着沾满机油的工作服,正将某种装置埋入地下管道。
【\"这不是当年的录像...\"】
老钟的机械残肢卡在管道拐角,齿轮关节上的生产编号显示:【bAtch-24】。林七月扯断一根缠绕管道的金属根茎,断口喷出的黏液在空中组成陈默的死亡时间:【3年7个月零7天前】。
小雨突然抽搐倒地,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如活物般游走,在左臂形成父亲的名字缩写。
管道尽头是坍塌的实验室遗址。
应急灯忽明忽暗,照亮墙上未烧毁的文件残页:【基因嵌合体培育日志·第777号】。培养舱的玻璃碎片中蜷缩着半具克隆体——面容与小雨完全一致,但胸口嵌着生锈的a-24手环。
【\"妈,这是我的...\"】
小雨的金属化右手插入克隆体胸腔,扯出仍在跳动的机械心脏。芯片接触空气的瞬间,整个地下空间响起刺耳的警报:【母体污染度超标,启动记忆净化程序】。
林七月的手术刀扎进主控台缝隙,刀刃映出陈默的临终监控画面——他咽气前用血在地面画的不是遗言,而是精确的经纬度坐标。
净化程序的蓝光扫过之处,金属如活物般增殖。
林七月拽着小雨撞向安全门,生物认证系统突然启动——小雨的金属化右手被门锁切割,断掌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加密数据流。
【\"这才是真正的认证...\"】
陈默的合成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安全门后是环形舱室,数千个培养舱悬浮在靛蓝色液体中,每个舱内都是不同年龄的林七月克隆体。中央屏幕滚动着血色警告:【记忆嫁接体失控,建议销毁母体】。
小雨的断腕处伸出数据线,插入主控接口:【\"爸爸说...要终结所有标本师...\"】
克隆体们同时睁眼,瞳孔锁定林七月。
老钟的机械头颅从天花板垂落,电子眼投射出父亲的全息影像:【\"你分得清哪个是真正的女儿吗?\"】
林七月抓起培养液导管砸向主控屏,液体接触电路爆出火花。克隆体们在电流中尖叫,皮肤下的金属纹路如退潮般消失。小雨突然抱住头,耳道内的芯片残骸炸成碎片——其中一片嵌入林七月的手背,带来陈默记忆的闪回:
父亲将a-24密钥改造成蒲公英种子的那个雨夜,监控屏右下角的时间戳是【07:07:07】。
爆炸的气浪掀翻整个地下设施。
林七月拖着昏迷的小雨爬出废墟时,朝阳正染红新公园的蒲公英田。小雨的右耳只剩空洞,但左手指尖的金属光泽彻底消失。
市政工程队赶来封锁现场,挖掘出的金属残骸上,锈蚀痕迹拼出父亲的手写体:【误差是留给未来的礼物】。
三个月后的蒲公英田竖起隔离网。
小雨的大学录取通知书躺在餐桌上,专业栏印着【生物金属污染防治】。林七月整理废墟照片时,发现陈默的死亡坐标指向公园长椅——木缝里嵌着枚生锈的齿轮,齿痕间刻着微不可见的∞符号。
夜风吹散最后一颗蒲公英种子,粘在隔离网的金属刺上。晨露凝结时,锈痕悄然爬满铁丝网,像极了当年标本师门牌氧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