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馆后院的薰衣草突然变异。
林七月拨开锯齿状的叶片,发现茎秆上凝结着金属露珠——不是水珠,而是微型处理器冷却液。小雨蹲在花丛边,手指刚触到叶片就被划出血痕,血珠渗入土壤的瞬间,地下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
【\"妈妈,它们在说话...\"】
小雨的瞳孔映出异常数据流,那些本该在三年前就消失的靛蓝色编码。林七月掏出手机想联系疾控中心,屏幕却自动跳转到加密频道:【生物金属污染警报·扩散半径1.2公里】。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撞开,浑身沾满黏液的小阳冲出来:【\"林阿姨!培养舱...培养舱自己在复制!\"】
当年炸毁的怀表残骸正在重组。
林七月冲进地下室时,金属碎片像磁铁般相互吸引,在地面拼出残缺的《心之壁》界面。小阳的AR眼镜不知何时又戴回了脸上,镜片显示着恐怖的实时分析:【基因污染浓度:77.7%】。
【\"不是复制...\"】
林七月踢开碎片,露出地板裂缝下的景象——无数细如发丝的金属根系正从下水管道钻出,每根末端都挂着泪滴状的生物舱,里面蜷缩着缩小版的人类胚胎。
小雨突然尖叫着捂住右眼,她的机械义眼虽然早已摘除,空洞的眼眶里却渗出熟悉的靛蓝色液体:【\"爸爸说...要我们回家...\"
城市供水系统的检修报告摆在桌上。
【主城区水质异常通报】的红色标题下,是更令人窒息的细节:在七个抽样点检测到与纪念馆相同的生物金属成分。林七月翻到最后一页时,发现夹着张泛黄的便签——陈默的笔迹:【当露珠变成金属时,去找老钟】。
老钟的修理铺堆满古董医疗器械。
他听完描述后,从保险柜取出布满灰尘的神经剪刀原型机,刀锋在灯光下映出父亲实验室的坐标:【b区-7·地下三层】。
【\"这不是污染。\"】老钟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是记忆在找回家的路。\"】
废弃污水处理厂的电梯还能运转。
下降时的失重感让林七月想起陈默病危时的心电图波动。地下三层的大门被生物金属封死,小阳的AR眼镜扫描显示:【合金成分与小雨血液样本匹配度99.9%】。
【\"需要标本师基因...\"】
小雨将流血的手指按在门锁上,金属大门如活物般蠕动退开。里面的场景让所有人僵在原地——数百个培养舱组成庞大矩阵,每个舱内都漂浮着不同发育阶段的\"小雨\",胸口嵌着生锈的a-24手环。
中央控制台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着陈默的临终监控画面:【系统终极协议:基因备份】。
老钟的神经剪刀刺入主控台。
火花四溅中,培养舱集体开启,克隆体如提线木偶般坐起。小雨突然跪倒在地,皮肤下浮现出与克隆体同步的金属纹路:【\"它们在共享我的记忆!\"】
【\"切断神经链接!\"】
林七月抓起消防斧砸向数据中继器,飞溅的碎片中爆出父亲的全息影像。这次他没有拿神经剪刀,而是捧着朵金属蒲公英:【\"七月,你分得清哪个是真正的女儿吗?\"】
所有克隆体同时开口,声音与小雨一模一样:【\"妈妈,我害怕...\"】
老钟从工具箱掏出Emp发生器。
电磁脉冲炸响的瞬间,整个地下实验室陷入黑暗。林七月在混乱中抓住一只颤抖的小手,触感冰凉——是克隆体。真正的小雨在角落发出微弱的啜泣,她的右眼窝里插着半截数据线。
【\"妈妈,我在这里...\"】
当林七月抱起女儿时,地下管道传来闷响,生物金属如潮水般退去。克隆体们集体倒地,化作靛蓝色数据流渗入排水沟。控制台最后闪现的信息令人心惊:【基因备份终止·母体记忆优先】。
三个月后的纪念馆立起新警示牌。
【生物金属污染隔离区】的黄色胶带后,薰衣草已被全部焚毁。小雨的右眼戴上黑色眼罩,医生说那是心理创伤导致的幻痛。小阳把Emp发生器改造成金属探测器,每天在围墙外巡逻。
林七月整理陈默遗物时,在旧相册里发现被剪碎的合影——父亲站在最左侧,手里拿着朵金属蒲公英,花蕊处刻着显微镜才能看清的字:【有些记忆,本就不该被保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