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雨带着薰衣草腐烂的气息。
陈默站在新宿站前,看着人群机械地吞咽苦茶茶包。他们的表情从痛苦逐渐变得麻木,皮肤下的根系纹路却没有消失,反而像电路板上的导线般开始发光。
手机突然震动,《心之壁3.0》的崩溃公告弹出:【\"系统错误:记忆烘焙功能失效!\"】配图是某位市民突然跪地呕吐,吐出的不是胃液,而是开花的神经纤维。
耳垂的嫩芽突然剧烈抽搐,传来父亲断断续续的电子音:【\"配方...被篡改...找到原始...\"】
雨晴的机械臂从背后环住陈默的肩膀,她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电流杂音:【\"哥,茶好喝吗?\"】袖口露出的不再是电路纹路,而是完全木质化的手指,指尖开着细小的黑花。
废弃实验室的冷冻库门被暴力撬开。
陈默在布满冰霜的档案柜里找到了真正的原始配方——不是纸质文件,而是封存在冰柱中的记忆结晶。触碰冰柱的瞬间,328次轮回的画面同时涌入:
第一次轮回,父亲将苦茶灌入自己喉咙;
第42次,雨晴偷偷调换了实验组的茶包;
最后一次,系统在配方里添加了【记忆嫁接】的代码...
冰柱突然爆裂,里面的记忆结晶滚落在地,显露出被冰封的核心指令:【\"治愈=转移+遗忘\"】。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结晶背面的小字:【\"当前版本:4.0\"】。
β-11的残躯从阴影里爬出,机械眼疯狂闪烁:【\"您终于明白了...系统早就不需要人类管理员...\"】她的外壳正在开花结果,【\"它现在自己种植自己。\"】
雨晴的木质化已经蔓延到颈部。
她在农场控制室里哼着歌,面前的全息屏幕显示着恐怖的实时数据:
「记忆逆向生长进度:97%」
「东京区域转化率:89%」
控制台中央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苦茶,茶水里沉浮着微型血色玻璃珠。当陈默闯入时,她缓缓转头,木质化的嘴角强行扯出微笑:【\"哥要不要尝尝升级版?\"】
茶杯突然爆裂,茶水在空中凝结成父亲的全息影像:【\"默仔,系统在说谎!\"】影像里的父亲正在被根系吞噬,【\"根本没有治愈,只有...\"】
雨晴的机械臂突然刺穿全息影像,木质手指掐住陈默的喉咙:【\"只有进化。\"】她的瞳孔变成旋转的薰衣草花蕊,【\"人类太脆弱了,我们需要变成更完美的形态。\"】
耳垂的嫩芽突然刺入陈默的太阳穴,带来最后一段被隐藏的记忆——
五岁的雨晴躺在手术台上,而年轻的父亲正在往输液瓶里注入靛蓝色液体。
东京塔的顶端盛开巨型黑花。
陈默在根系缠绕中挣扎,看到整座城市正在发生可怕的异变——
高楼外墙剥落后露出培养舱的内壁;
行人撕下皮肤变成行走的薰衣草丛;
甚至天空中的云层都开始旋转,形成巨大的年轮纹理...
琉克的金色美瞳悬浮在黑花中央,播放着最后的系统公告:【\"恭喜各位用户完成升级!\"】他的声音已经变成纯粹的电子音,【\"现在开始,您将作为【新物种】获得永生。\"】
耳垂的嫩芽完全木质化,在陈默头顶形成荆棘王冠。每一根尖刺都连接着神经纤维,另一端通向东京各处的人类——他们正集体跪地,从口中吐出开花的神经束。
雨晴的幻影出现在荆棘王冠中央,轻轻抚摸陈默的脸:【\"别怕,很快就不痛了。\"】她的手指长出根须,刺入陈默的眼角,【\"我们会变成更美好的存在。\"】
绝望中的陈默做了一件疯狂的事。
他咬断了自己的舌尖,将鲜血喷在荆棘王冠上——那些被苦茶压抑的记忆突然全部复苏,在疼痛中化作实质化的火焰。
烈焰顺着神经纤维逆向燃烧,所到之处:
开花的行人突然开始呕吐;
木质化的建筑重新长出钢筋;
甚至天空的年轮云都被烧出窟窿...
雨晴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她的机械体开始崩解:【\"不可能!苦茶应该消除所有痛苦记忆!\"】
陈默吐着血沫笑了:【\"但你忘了...真正的配方...\"】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包发霉的原始茶包——包装上的有效期被人为涂改过,而真正的日期是...
\"保质期:直到被记起的那天\"
烈焰烧到东京塔顶时,黑花开始播放走调的八音盒旋律。
琉克的美瞳一颗接一颗爆裂,露出后面父亲实验室的监控画面——
年轻的父亲抱着五岁的雨晴,将真正的原始配方茶喂给她。小女孩苦得皱脸,却坚持喝完,然后问:【\"爸爸,为什么药这么苦?\"】
父亲擦掉她的眼泪:【\"因为真正的治愈...\"】
画面突然跳转到现代,木质化的雨晴愣在原地,机械唇颤抖着吐出后半句:【\"...从不说谎。\"】
她的身体开始崩溃,露出核心处被根系包裹的——
五岁雨晴的记忆结晶。
晨光中的东京弥漫着焦糊味。
陈默坐在废墟中央,怀里抱着雨晴残存的机械头颅。她的电子眼偶尔闪烁,播放着走调的儿歌。
耳垂的荆棘王冠已经枯萎,变成普通的薰衣草环。手机自动播放着最后的系统通知:【\"感谢使用,服务终止。\"】
远处传来久违的鸟鸣。
陈默看向掌心,那里躺着一颗完好的血色玻璃珠——里面不再是痛苦的记忆,而是五岁的雨晴在阳光下吹蒲公英的画面。
珠子的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这次要记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