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穿透药山后山的密林,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间光线愈发微弱,阴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丝令人不安的静谧。
偶尔传来的鸟鸣,似乎也带着一种隐隐的警告。
杨林行在前方,周身被辽军精锐士兵包围,身后是拓跋衍那双锐利如刃的眼睛。
他能感觉到拓跋衍的目光始终停在自己背上,像一柄随时会刺下的长刀。
“杨林!”拓跋衍冷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不耐与怀疑,“你确定龙纹玉佩就在这里?”
杨林微微转身,神色不变,拱手道:“特使大人,你尽管放心。这片密林深邃隐秘,若非刻意藏匿,绝不会有人知晓。”
拓跋衍眯起眼睛,周身散发出森冷的威压:“希望你说的是真话,否则,结果你很清楚。”
杨林低头应声,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心中却如浪潮翻涌。
他知道,这场伏击不仅是对辽军的致命一击,也是自己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
密林深处
辽军队伍缓缓深入密林,茂密的树木阻挡了阳光,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湿气和腐叶的气味。
骑兵的行进变得愈发困难,马蹄被低矮的灌木与裸露的树根绊住,速度逐渐减慢。
“下马。”拓跋衍冷冷下令,翻身跃下战马,目光扫过四周的士兵,“步行前进,保持警戒。”
杨林心中微动,眼角余光瞥向不远处那道熟悉的树干。
他悄悄用指尖在树皮上刻下一个细小的符号,这是他与埋伏小队之间的暗号。
行至一片浓密的林地,辽军的队伍愈发散乱,士兵的警惕心也开始放松。
杨林观察着身后疲惫而烦躁的士兵,心中默默倒数着距离:“还有不足两里……”
突然间,拓跋衍扬起手,厉声喝道:“停下!”
辽军士兵顿时停步,刀盾在手,目光四下扫视。
拓跋衍站在队伍中央,目光如刀般刺向杨林:“此地似乎太过安静。”
杨林微微一怔,迅速调整情绪,转身躬身道:“特使大人,这里的确接近密道入口,越往里走,越是无人烟。”
拓跋衍冷哼一声,眼中透着不信,挥手道:“带两人前去探路。”
杨林微微躬身,转身带着两名辽军士兵朝林间更深处走去。
指尖再次敲击腰间暗扣,发出细微的敲击声,这是预定的信号。
两名辽军士兵神情戒备,双手紧握长刀,紧紧跟在杨林身后。
然而,就在林间寂静无声的瞬间,一声低沉的箭弦震动从密林中传来——
“噗——”
第一支羽箭悄然穿透空气,精准地贯穿了一名士兵的喉咙。
士兵瞪大双眼,颓然倒地,喉间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声,鲜血喷涌而出。
“敌袭!”另一名士兵大喊,刚刚举起长刀,又是一支羽箭射穿了他的胸膛,力道之强将他整个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杨林目光微敛,低声呢喃:“抱歉了,兄弟。”
密林深处的辽军终于察觉不对,拓跋衍猛然转身,厉声喝道:“有埋伏!列阵防守!”
辽军迅速集结,盾兵高举厚重的盾牌,形成一道铜墙铁壁般的防御线,刀盾碰撞间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
拓跋衍目光冷厉,挥刀怒吼:“盾兵列阵!弓手两翼掩护!步步推进,杀光这些鼠辈!”
弓箭手迅速分散开来,藏身盾兵后方,一波箭雨凌空而起,直扑密林深处。
树枝被箭矢射断,偶尔一两声惨叫从密林中传来,但大部分流民和四方帮成员利用树木掩护,迅速隐匿不见。
“向前推进!将敌人逼出树林!”拓跋衍眼中透出凌厉的寒光,亲自持刀冲锋。
他的精锐亲兵紧随其后,刀光寒芒闪动,短兵相接的厮杀瞬间爆发。
紧接着,密林中的草丛突然传来低沉的号角声。
刀疤洛带领四方帮的精锐猛然跃出,弯刀直刺辽军盾兵防线,狂笑着大吼:“辽狗,爷爷的刀,早就等你们了!”
刀光翻飞,第一名盾兵猝不及防,被刀疤洛一刀劈开盾牌,鲜血瞬间溅满他自己胸口。
他一脚踢开倒下的敌人,又顺势斩向旁边一名试图反击的弓手。
密林之中,辽军弓箭手尽力反击,但密集的树木与遮蔽的掩体让他们难以找到目标。再加上他们本就不擅长丛林作战,此刻更是不知所措。
一名弓手正拉弓时,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入一个深坑,坑底尖刺瞬间贯穿他的身体,鲜血洒满泥土。
“注意脚下!散开!”拓跋衍厉声喝道,但为时已晚,后方数十名士兵接连踩中隐藏的陷阱,地刺、陷坑、吊网让队伍迅速陷入混乱。
“特使大人,这边危险!请迅速撤退!”一名亲兵挡住一支冷箭,大喊提醒拓跋衍。
拓跋衍冷眼扫视战场,咬牙道:“撤退?再退一步,全军皆亡!集中火力,向密林深处推进,杀了杨林这个叛徒!”
然而,就在辽军稍稍稳住阵脚时,又一波箭雨从密林深处飞来。
刀疤洛狞笑着挥刀指向辽军:“杀光这群畜生!”
“轰!”一棵隐藏的巨树突然倒下,直接砸中辽军的侧翼,彻底打散了他们的队形。
更多的流民士兵从密林中蜂拥而出,刀剑如雨,直扑溃散的辽军。
密林一侧,杨林静静站在暗处,注视着逐渐瓦解的辽军。
他眯起眼睛,低声自语:“拓跋衍,这就是你的末日。”
随着辽军的惨叫声逐渐减弱,密林中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喊杀声和倒地士兵的哀嚎。
与此同时,王毅和萧然站在山道上,注视着战场的尾声。
硝烟弥漫,辽军士兵的哀嚎逐渐平息,战场上只剩下散乱的尸体和折断的刀枪。
远处,一道身影猛然冲出密林,如同穿梭于风中的利刃。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突围而出的拓跋衍。
拓跋衍全身染血,锦袍破裂,却难掩一身尊贵的气势。
他策马狂奔,身下骏马浑身是汗,却依然踏得飞快,马蹄扬起的尘土遮蔽了他的身影。
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追兵,刀疤洛与几名弓箭手紧追不舍,但拓跋衍的脸上却未见慌乱,眼中反而燃起一抹冷厉的光。
他的目光扫过林间,视线落在一处山道旁的巨石。
“这里,是我的退路。”拓跋衍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他突然勒马,纵身翻下马背,将战马朝追兵方向猛力一拍。骏马嘶鸣着朝刀疤洛冲去,拓跋衍则敏捷地钻入林中。
他飞快攀上一处陡坡,脚步轻快如猿猴,沿着隐蔽的小道消失在密林深处。
刀疤洛策马冲至,战马人立而起,将他挡住。
他愤怒地挥刀将马劈翻,抬头望向拓跋衍消失的方向,怒骂一声:“这狗东西,早有准备!”
此时,密林中传来拓跋衍冷冽的声音:“愚蠢的贼寇,以为这样便能留住我?告诉萧景玄,他的胜利不过是开始,他将面对的……会是更大的绝望。”
声音回荡在林间,带着深沉的威胁。
王毅听得眉头紧锁,咬牙道:“拓跋衍非等闲之辈,逃过此劫,定会卷土重来。”
萧然站在山道边缘,目送着那道已经消失在林中的身影。
他的眼中虽平静,却藏着一抹深深的警惕与无奈。
“他的谋略与手段,确实非凡。”萧然低声说道,目光转向渐渐散去的硝烟,“可我们也不是今日的我们。下一次,他不会这么容易了。”
王毅沉声点头:“但愿如此。”
风拂过山道,卷起落叶飞舞。
辽军的喧嚣已然远去,而山林深处,却仿佛埋藏着更为巨大的危机,等待着下一场风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