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一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还说话这么好听,立刻就来了话头。
“哦,你说那个呀。”
指着离开的那个老太太的背影,无奈道,“她是这里一个受伤战士的太奶奶,过来照顾她重孙子苏国柱的。她是比较斤斤计较。”
然后凑近温竹小声道,“但是你也别太跟她较真儿,她都七十九,快八十岁了。家里也可怜,就这么一个老太太,儿子媳妇好像四十多年前都饿死了。孙子据说二十多年前,也重病不治拖了一段时间就去了,孙媳妇跑了。苏国柱是她唯一的重孙子。就只有这祖孙俩相依为命。也是可怜。”
温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那您知道他们是哪里人吗?我想看是不是我那个搬走的远房亲戚。”
护士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他太奶奶来随军好几年了,之前听她说过是……什么河村?”
护士费尽脑子细想。
温竹接话道,“下河村。”
小护士立刻笑着答,“对对,就是下河村,那这么说,你们还真是远房亲戚,就没错了。”
有人在叫护士,她赶紧先离开了。
温竹道了谢。
钱景盛问,“需要我帮你查查这个苏国柱家吗?”
温竹看四下没人,悄悄牵起他的手,“如果不麻烦,不违反纪律的话,那就麻烦我亲爱的对象了!”
钱景盛被温竹一句,“亲爱的对象”喊的有些耳红。
他没有拉开温竹拉着他的手,而是目视前方,语气柔和下来。
“不麻烦,不违反纪律,能帮到女朋友,我很荣幸。”
男朋友,女朋友,这还是两人一次柔情蜜意时,温竹告诉他的。
他觉得很新奇。
这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称呼,他很喜欢。
第二天。
钱景盛趁午休时间,来病房找温竹的时候,告诉她自己通过请相关单位工作的老战友打探到的消息。
“苏国柱的太奶奶叫沈翠英,他们老家下河村,就是你们老家那边。
沈翠英以前在那边会帮着接生赚些口粮,补贴家用。蒋阿姨的养母曾经下乡支援建设两年时间,下乡时,她已经怀有身孕,所以在下河村几个月后,就生下一个女儿,取名蒋沁。
而接生的人,就是沈翠英。当晚出生的孩子,还有一个,就是蒋素兰,那时候,她叫苏素兰。两人的出生时间一前一后,相差不到一个小时。”
温竹听完,发现基本上跟自己所想基本大差不差。
然后她问。
“沈翠英的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媳是什么时候过世的?”
钱景盛非常赞赏地看了温竹一眼。眼里满是一种莫名地与有荣焉。
蒋建北不明所以,焦急问,“钱团长,请问,是什么时候?”
“按照我得到的消息,沈翠花
英的儿子儿媳是在当年蒋阿姨和苏素兰两人出生一个星期以前去世的。那时候战乱未定,她们奶孙俩几乎过不下去,差点带着孙子去跳河。但被村里人救下来了,这是年纪大点的人都知道的事。
而就是你母亲和蒋素兰出生那天以后,她就带着孙子搬回了娘家那边,没有再回下河村。”
蒋建北问,“小妹,你是觉得,这个接生婆换了妈妈和那个蒋素兰?”
温竹点头,又摇头。
她也说不上来。
“我也说不清换没换,但是这事儿,她肯定是知道内情的。”
“二哥,你好好休养,不用担心。我还会在这边留一段时间照顾你。所以,这事我会弄清楚的。”
温竹找了好几次沈翠英,都没见到人。
她觉得她就是故意躲着。
越是躲着越是心虚。
温竹更加确定了,她肯定是知道一些什么,才会不愿意见自己。
在她找到沈翠英之前,钱景盛把两个人带到温竹面前。
温竹看着这两个衣着还算光鲜靓丽,但是又有些莫名土里土气的老头老太太。问钱景盛。
“他们是谁?”
钱景盛说,“他们自称是蒋素兰医生的父母,来找他们女儿。”
那老太太一脸刻薄相,不悦地纠正道,“什么医生,那是主任医生。职位不一样的,不要随便乱说。”
钱景盛不置可否。
温竹则是大为震惊。
温竹因为要帮二哥扎针换药,所以借了一件白大褂穿在身上,很快收敛神色,端起气势,对着两个人问。
“不知道你二位找蒋素兰主任什么事?她有事要出差去了,要很久才能回来,有什么事,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那个老实巴交的老头看了温竹一眼没说话,刻薄老太看了温竹一眼,眼神明显是不信。
“你年纪轻轻,能说上话?”
温竹点头,气定神闲,“要是不方便跟我说,就算了,那就等几个月蒋主任回来再说吧。”
说着就要转身离开。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拦住温竹,不情不愿地道,“既然你能说上话,那我们就实话实说,我们是她父母,亲生父母,我们来找她拿生活费,这都过了两天了,还不给钱,想要饿死我们吗?你赶紧联系她,让她给钱。”
温竹心下如惊涛骇浪。
面上依旧如常。
“好,我马上去联系,你们稍等片刻。”
片刻后,她回来。
说,“蒋主任说,让我先把钱给你们一部分,我手头刚好就这五十块钱,你们拿着先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到时候,再给你们生活费,她不在的时间,我也好送过去,免得你们白跑一趟。”
两人拿着五十块钱,明显是嫌少了。
但是蒋素兰又不在,托人给的,他们也找不到人,只能留了地址,先凑合用。
温竹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讽刺。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两个本该过世二十来年的人,竟然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钱景盛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
临时住所。
温竹开口,“钱大哥,我再过两天,二哥的病情稳定后,就会先回京一趟,有家事要处理一下。”
钱景盛大概也知道这家事肯定是跟未来岳母的身世有关。
虽然不舍,但是他也不能让温竹一直在这里留着。她有她想做的事,该做的事,而他也一样。相聚和分离,是注定的,但有牵挂在,也是一种甜蜜。
“那两个人需要我想办法帮你送到京市吗?”
温竹摇头。
“贪婪的人,用不着那么麻烦,以利诱之,就会乖乖入套。那我到时候就在京市,等你。”
钱景盛点头,额头轻触她的,眼里是不舍。
“好,在京市,等我回去。最晚,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