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尔握着篮子的手紧了紧,他掀开牛皮纸,让星瑜看里面的食物。
“你喜欢的柠檬浆果派,还有牛肉干和海鲜粥。”
星瑜看都不看:“不吃,不喜欢吃。”
塞缪尔目光涣散一瞬,无声呼了一口压抑在胸口的气。
“是不喜欢吃柠檬浆果派还是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
塞缪尔弯了弯唇,声音很轻很轻,轻到几乎听不到:“好。”
“好个鬼。”
星瑜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心烦,和她记忆最深处的样子很像,漠然寡冷,似乎做什么都不会引起他情绪的一点点波动。
星瑜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回头,眼尾的弧度压平,脸色阴郁。
“你跟着我干什么,不是说不想见你吗?”
塞缪尔停住脚步。
“我想把晚饭送到你家门口。”
“我又不是人类,不吃饭也饿不死,你少管我。”
“无论如何不吃饭对身体不好,你太瘦了,手腕看起来一折就断。”,塞缪尔清越的声音有些哑,夹杂着无奈。
“要你管。”
“我们是朋友。”
星瑜刚想说朋友算什么东西,话到嘴边了没有说,而是大步往前走。
塞缪尔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跟在后面。
走到家门口,星瑜推开门,快速闪身进去,而后刚想把门关上,塞缪尔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挡在了门缝中。
门快压到了塞缪尔手上,星瑜太阳穴一跳,把门打开,气势汹汹说道。
“你疯了吗?”
塞缪尔摇了摇头。
“你的腿被草刮伤了,记得擦洗干净涂上草药。”
“哦。”,星瑜敷衍哦了一声,就要把塞缪尔推出去。
就流这一点血还需要包扎治疗?
又不会死,她才没有那么矫情。
塞缪尔却是像预料到一样,根本没有被推开,脚步甚至没有往后退半步,而是扶着门扉,轻叹说道。
“我帮你处理伤口。”
“这算伤吗?”
“嗯,算。”
“你事情真多,很烦。”,星瑜冷着脸评价了句。
“嗯。”
星瑜坐在沙发上,塞缪尔单膝蹲着,用被酒精浸湿一角的干净手帕去擦拭她的脚踝。
一阵通电般的微痛在脊背流转个来回,星瑜轻嘶了声,小腿往后蜷了蜷,想要躲开。
但是塞缪尔却轻轻抓住了她的脚踝,滚烫的指尖搭在她微凉的脚踝凸起的那块骨头上,不许她乱动。
“乖,别乱动,等会儿就不疼了。”
“哦。”
果然,当用酒精擦拭好伤口后,刺痛就消失了,反而泛着热意。
“好了吗?”,星瑜用脚尖踩了下他脚踝处凸起的骨头,不耐烦问了句。
“嗯,好了。”
塞缪尔松开手,可是指尖搭落的地方还是不可避免出现了一片旖旎的红痕。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指腹,喉结微滚,起身,去院子里将手帕清洗干净,然后擦干手,将食物摆好在桌子上,这些动作做起来利落又熟练。
一切做好后,塞缪尔垂眸,淡声说道:“我先走了。”
竟没有往常半点黏人的样子,好奇怪,改性子了吗?
星瑜疑惑不解偏头看他。
“你怎么了?”
塞缪尔轻轻摇了摇头。
“没怎么,只是觉得你说的对,朋友之间不应该那么黏人,应该给你留有自由。”
“你真的是这样想的?”,这话竟然是从塞缪尔口里说出来的,星瑜讶异地撑圆了眼尾,像是呆滞的小猫。
“嗯,我之前没有交过朋友,不懂这些,这些天我仔细想了想,也看了一些相关的书,知晓了占有欲那么强是不对的,健康的朋友关系应该是相对的占有、绝对自由。”
啧,对塞缪尔来说,他更坚信的是相对自由、绝对占有吧。
星瑜一点也不相信这是他的真实想法,不过也没有拆穿,反而笑着说。
“你这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想法,占有欲太强很讨人厌的。”
“嗯。”,塞缪尔苍白的眼皮半垂,唇角微扬,黑到透不进一点光的眸子闪过一瞬难以察觉的阴郁黏腻意味。
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触手,黏糊糊的,每一根都妄图先得到星瑜的喜爱,根本藏不住,也不愿意掩藏。
嗤,不信。
星瑜想看看他到底能维持这副假面多久,于是招了招手。
“过来。”
塞缪尔听话走到她面前,宽大健硕的身影将窗棂洒落的光辉全都遮住了。
星瑜抬手抓住他的衣襟,往自己身边拽。
“你太高了,把光线都挡住了。”
塞缪尔愣了下,半跪在她面前,微微倾身。
星瑜胆大包天伸出手隔着单薄的外衣在他的窄紧结实的腰腹上抓了一把。
塞缪尔的耳尖瞬间红了,他伸手按住星瑜的手,气息有些不稳,平和的语气里带着勾人的喑哑。
“不能这样。”
行,还装的挺有原则。
“为什么不能。”,星瑜一本正经,却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腰。
塞缪尔抓住她另外一只手,牢牢扣住,不让她乱动。
“我们是朋友,朋友不能做这些,这是耍流氓。”
这句话也是她之前说过的,塞缪尔记忆力很好啊。
“不摸就不摸嘛。”,星瑜像被拒绝的流氓一样,语气非常无赖,气哼哼鼓了鼓腮帮,往外抽手。
只是刚有抽出的动作,塞缪尔就下意识收紧了手,宽大的手背上遍布鼓起的青筋,和纵横交错的白色疤痕交织在一起,满满的欲色和侵略感。
“松开啊。”,星瑜手被握酸了,提醒了一句。
塞缪尔神情闪过无措,松开了手。
“对不起,我忘了。”
星瑜勾了勾唇,狭长的眼尾上挑,狡黠又灵动。
“没事,忘了而已,我又不介意,你又不是故意的。”
“嗯。”
星瑜起身,抓住他的袖口,把他往餐桌那边扯。
“一起吃晚饭吧,我想你了。”
塞缪尔微愣,然后缓缓弯了弯眸,眼睛亮亮的。
猝不及防的惊喜让他难以承受,有些怕失态,慌乱垂眸,唇角却抑制不住上扬。
略窄的半开扇双眼皮褶皱变得深了些,眼尾的睫毛簇拥在一起,像浓密卷翘的蒲柳,颤动间勾人心弦。
“好。”,他脖颈绯红,微喘了下,声音喑哑撩人。
却没想到吃完饭,星瑜就翻脸不认人了,她用叉子搅了搅海鲜粥。
“你现在可以走了,我现在不想见你了,也没办法,我三分钟热度,多见你一会儿就会嫌烦。”
“好。”,塞缪尔努力让自己的神情淡然冷静。
没什么,这很正常。
他应该表现得平静些,他必须表现得平静些。
可握着叉子的手不自觉攥紧,叉柄被硬生生折断了,凹凸不平的金属裂口陷入手心,皮肉外翻,血肉模糊,淋漓的鲜血顺着指缝往下砸。
他想,幸好他穿的是黑色的衣服,血坠进去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