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瑜回来的时候,许灵境站在窗边打电话。
他修长的手指拿着手机,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四五点钟的阳光明亮又带了几分柔意,洒在他的脸上,映衬的他纯度极高的黑瞳也有了几分月辉的莹润之感。
树影摇曳之下,他偏硬的黑发的发梢在风中微动,身上的冷硬少了好多。
看到门打开的声音,许灵境偏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沉默移开了视线,薄唇微抿,平静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好像无事发生一样。
可他眼尾因为滚烫的眼泪而潋滟出的薄红还没有完全褪去,本浅薄的内双也被朦胧的水意浸的明显了许多。
因此,相比于寡冷淡漠,他更像为了那一点点仅有的骨气而强装不在乎的委屈巴巴的大型犬。
他会在见不到星瑜的时候反复劝诫自己,看啊,没有她,我也可以活的很好,为什么偏偏要为了她变得那么狼狈呢。
可一见到她,明明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装作面冷心硬了,身后的尾巴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始疯狂摇了起来。
只要她主动道歉……
不道歉也没关系……
只要她对他笑一下,只要她多看他一眼,他就会扑上去,像患了皮肤饥渴症一样舔遍她每一寸裸露出来的肌肤,然后跪在她的罗裙之下,毫无底线的摇尾乞怜。
但……
许灵境百转千回的心思,星瑜是看不懂的。
星瑜是纯粹的黑,她是恶魔,学不会讨好,学不会心软。
星瑜即使觉得是自己过分了,但只要自己遭遇许灵境一点点的冷遇,也会毫不讲理地赌气不理他。
哼!
星瑜小脸微皱,轻轻哼了一声,收回了视线,也不再看许灵境。
星瑜心想,看起来许灵境也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啊,至少,她看不出来。
冷冷淡淡的,就好像一个小时前的苍白又滚烫的眼泪是错觉。
星瑜踢掉鞋子,背对着许灵境,赤脚蜷缩在沙发上,她下颌抵在膝盖上,有些用力揉了揉自己的小脸,鼓着软乎乎腮帮,嘴巴不满地抿着。
果然就是错觉!
许灵境才不会难过。
就算难过也一定是假装的!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星瑜询问了现在许灵境的情绪波动值。
【主神大人目前的情绪波动值是85%】
【85%?】
真奇怪……
许灵境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啊。
就刚刚一个小时不到,许灵境就默默涨了5%啊!
咦,好假。
明明许灵境也没有看到她和林宴宁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啊,难道他就坐在房间里面脑补吗?
脑补她喜欢林宴宁,以后很可能和林宴宁订婚、结婚,然后恶毒女配和男二联手欺辱他!
星瑜想不明白,谁能想明白像许灵境这种总是面无表情,什么话都不说,所有的心思都藏在心底的人在想些什么啊!
她干脆也不想了,不管这些乱七八糟七零八落的东西,开始非常乐观的计算起来了。
就见了林宴宁一面就涨了5%啊。
那还剩15%,如果每一次都涨5%……
那只需要强忍烦躁再单独和林宴宁相处四次,就能完成任务了。
那如果每天都单独和林宴宁见一面,4天就能完成任务了,然后离开这个惹人心烦意乱的小世界了。
但,像星瑜这种黑暗生物一向运气很差,所有的期许都会落空。
一个月之后,在星瑜的欺辱折磨下,许灵境一天比一天沉默,眼神一天比一天浓郁黏稠,像是搅不动、渗不进一点光的黑水,里面藏匿着隐忍不发的可怕怪物。
但情绪波动值就卡在90%不动了。
无论怎么敲怎么打,就像个顽石,一点也不动弹。
凭什么啊?!
难道就因为她偷懒,见到林宴宁敷衍说了几句话就把他抛之脑后吗?
但星瑜也很委屈啊,谁愿意和一个蠢货多说话呢,见到他就会吃不下饭啊。
还不如省下来这点时间,早点回家,去欺负蹂躏许灵境呢。
星瑜决定不偷懒了,她要开始勤奋起来了!
于是,周末,星瑜从床上爬起来,决定赴林宴宁的约。
但是刚顶着散乱头发坐起来,星瑜就觉得脑袋无比沉重,眼皮无比酸涩,被窝是如此的惹人眷恋,又倒了下来,哼哼唧唧抱着被子蹭了蹭,脑袋埋在被子里睡到中午。
一日之计在于晨!早上没有利用好,一天也就完了。
所以!星瑜决定把任务顺移到第二天……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已经是红叶萧瑟的深秋了,许灵境的情绪波动值还是在90%不动弹,甚至掉了一格。
耻辱,极大的耻辱。
恶魔可受不了任何意义上的失败。
于是,星瑜勉为其难答应了林宴宁持续了一个多月的舞伴邀约,刚好学校的假面舞会就在下个周六了。
她要一雪前耻!
听了一番恶魔的豪言壮语,系统沉默了。
不是,恶魔,你是真的一点点都不心软啊。
主神正在给你写卷子呢,你却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玩手机,腿搭在他的膝上,吃着他洗好的蓝莓,计划着如何让他崩溃发疯……
啊啊啊!
真是坏蛋啊!
主神为什么要喜欢她!
星瑜无辜眨了眨眼睛:【我不心虚,我就是坏蛋啊,嘻嘻。】
系统:……
星瑜坐起来,往嘴里塞了一颗话梅糖。
因为她总吃甜的,前些天蛀牙了,牙痛腮帮疼,许灵境就不许她多吃。
但是星瑜不怎么听,心情好嗯嗯敷衍一下,心情不好就当着他面往嘴里放糖,咔嚓咔嚓嚼碎。
如果是很久很久以前,灵境管她,她还会听,至少是阳奉阴违。
但是后面他们闹掰了,灵境就再也没有立场管她了。
她天性顽劣,总把自己折腾出一身伤,每每受伤,无论她躲在哪里,灵境都会出现为她疗伤。
反正有人上赶着给她疗伤,星瑜才不会拒绝。
只是伤口一旦愈合,星瑜就翻脸不认人让他滚。
灵境不厌其烦请求她不要总把自己弄得一身伤,小心一点,如果遇到麻烦记得告诉他……
星瑜总会冷脸嘲讽他,质问他有什么资格管她,每当星瑜戏谑嘲讽他时,灵境那冰冷清透的金色眸子都会有一瞬的沉寂。
很像水波不兴的寂净湖水,将暮未暮之时,就无声无息暗淡下来了。
后面,灵境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偶尔会定定看着她,待她抬头的时候沉默垂眸移开目光。
是啊,他没有资格管她。
星瑜含着糖,含糊不清说道:“下周六的假面舞会,你要参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