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别墅里热闹得像开了个马戏团。
刘玉婷整天泡在地下室，记录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观察笔记。
\"小二！你快来看！\"
刘玉婷的声音从地下室传来，隔着两层楼都能听见，
\"花糖的速度比昨天又快了两秒！\"
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差点踩空摔个跟头。
地下室里，刘玉婷正趴在玻璃房前，马尾辫因为激动而晃来晃去，记录本摊在地上，上面画满了各种我看不懂的曲线图。
\"2.21秒！\"
阿武举着秒表，声音都有点发抖，
\"每秒15米的速度，这特么比博尔特还快得多！\"
我蹲下来，看着花糖在特制跑道上蓄势待发。
她的后腿肌肉明显比普通蟑螂发达得多，像两个微型发动机。
\"预备——开始！\"
刘玉婷一声令下，花糖\"嗖\"地冲了出去，快得只剩一道棕色残影。
阿武按下秒表：\"2.18秒！又破纪录了！\"
刘玉婷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小二！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等我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下去，
\"这种爆发式的加速度，如果能应用到单兵装甲上，特种部队的机动性将提升至少300%！\"
我挠挠头：\"这么厉害？\"
\"当然！\"
刘玉婷翻开记录本，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
\"你看它的起步加速度，0.1秒内就能达到峰值速度，这种神经反射速度...\"
阿玄在旁边咳嗽一声：\"刘小姐，黑胸大蠊的飞行测试准备好了。\"
刘玉婷一把拉住我，差点没把我拽倒：\"走走走！我要看空中特技！\"
我们转移到另一边的玻璃箱前。
五只黑胸大蠊整齐地排成一列，翅膀微微震动，像是在做热身运动。
\"开始！\"
阿玄打了个响指。
第一只黑胸大蠊腾空而起，在空中来了个漂亮的悬停，翅膀震动的频率高得几乎看不清。
接着是急转弯、倒飞、垂直升降，像个微型战斗机。
\"虽然这是我第二次看，\"
刘玉婷的声音兴奋得不行，
\"但每次都觉得不科学...\"
她掏出手机开始录像：\"这种机动性，连最新款的无人机都做不到。\"
我得意地晃晃脑袋：\"我家蟑螂就是这么牛。\"
刘玉婷凑近玻璃箱：\"等等，那只的翅膀振动频率好像比其他几只快？\"
阿武点点头：\"确实，它的翅膀肌肉看上去是比其他队员发达。\"
\"天哪！\"
刘玉婷飞快地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这种个体差异太有价值了！\"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忍不住问：\"玉婷，你以前在实验室也这么兴奋吗？\"
\"才没有！\"
她头也不抬地回答，
\"实验室那些小白鼠除了吃就是睡，哪有你家这些宝贝厉害！\"
正说着，一只黑胸大蠊表演了个高难度动作——在空中连续翻转三周半，然后稳稳地落在刘玉婷面前的玻璃上。
\"哇！\"
刘玉婷惊喜地叫出声，
\"它是在跟我互动吗？\"
阿玄笑着说：\"它们应该都很喜欢刘小姐。\"
刘玉婷的脸微微泛红，轻轻用手指点了点玻璃。
那只黑胸大蠊居然也跟着点了点触须，像是在回应。
\"小二，德国小蠊的拟态能到什么程度？\"
我吹了声口哨。
三只德国小蠊立刻从角落里爬出来，排成一排站在我们面前。
\"变个色看看。\"
我命令道。
三只蟑螂的身体颜色开始慢慢变化，很快就和背景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它们还在动，几乎看不出那里有东西。
\"我去！\"
刘玉婷使劲揉了揉眼睛，
\"这比变色龙还快！\"
阿武笑着解释：\"它们还能模拟其他昆虫的信息素呢。\"
\"真的假的？\"
刘玉婷的眼睛又瞪大了，
\"能模仿什么昆虫？\"
我让其中一只德国小蠊展示一下。
它抖了抖触须，很快，玻璃箱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蚂蚁信息素。
\"我的天！\"
刘玉婷的鼻子抽动着，
\"这味道...和我在实验室闻到的高浓度蚂蚁信息素一模一样！\"
她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臂：\"小二！这要是用在军事侦察上...\"
我赶紧打断她：\"打住打住，咱们先别想那么远。\"
刘玉婷却不依不饶：\"你想啊，如果能大规模培育这种蟑螂，在战场上可以伪装成任何昆虫进行侦查，敌人根本发现不了！\"
阿玄和阿武交换了个眼神，显然，这个想法他们以前也想过。
\"等等，\"
刘玉婷又想到了什么，
\"它们能模仿人类的气味吗？\"
我摇摇头：\"这个暂时还不行，信息素太复杂了。\"
刘玉婷有点失望，但很快又振作起来：\"那也够厉害了！我要把这些都记下来！\"
她翻开记录本，开始疯狂书写。
我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玉婷，你这样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的哥伦布。\"
\"哥伦布算个屁，就是一个臭海盗！\"
她头也不抬地说，
\"他发现的不过是块新陆地，我这可是发现了生物进化的新可能！\"
阿武凑过来小声说：\"刘小姐这两天写的笔记，比我们一年的训练报告还厚。\"
刘玉婷抬起头：\"小二，我能给它们做个全面体检吗？就是测量一下各项生理指标...\"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地下室的门开了，曹璐抱着曹小旺走了下来：\"你们在干嘛呢？这么热闹。\"
刘玉婷立刻像个展示新玩具的孩子一样跑过去：\"璐姐！快来看！这些蟑螂太神奇了！\"
曹小旺在妈妈怀里咿咿呀呀地伸手，似乎也对玻璃箱里的蟑螂很感兴趣。
\"你看，\"
刘玉婷指着正在变色的德国小蠊，
\"它们能像变色龙一样改变体色！\"
曹璐惊讶地眨眨眼：\"这个...确实厉害。\"
刘玉婷又拉着她去看黑胸大蠊的飞行表演：\"还有这些，能做出各种高难度飞行动作！\"
曹小旺看得咯咯直笑，小手不停地拍打。
一只黑胸大蠊似乎很喜欢他，特意飞到玻璃前做了个翻滚动作逗他开心。
\"我的天...\"
曹璐喃喃道，
\"它们真的有灵性。\"
刘玉婷骄傲地挺起胸，好像这些蟑螂是她培养的一样：\"那当然！小二家的蟑螂，可是世界上最聪明的昆虫！\"
我忍不住插嘴：\"喂喂，我才是它们的主人好吗？\"
刘玉婷冲我做了个鬼脸：\"知道啦知道啦，大英雄。\"
然后又转向曹璐，
\"璐姐，你说，我要是把这些发现写成科学论文...\"
曹璐笑着打断她：\"先吃饭吧，科学家也需要补充能量啊。\"
刘玉婷这才意识到时间：\"啊！都这么晚了！\"
她依依不舍地看了眼蟑螂们，
\"明天继续！\"
走出地下室时，她还不停地回头张望，像个舍不得离开游乐场的小孩。
忙碌了一天，我刚洗完澡躺在大床上，脑海里就传来老白急促的声音：【主子，花花情况不太好！】
\"什么情况？\"
【它说生命快到尽头了，想见您最后一面。】
我拔腿就往门外跑，经过走廊时，我大声喊：\"阿玄阿武！跟我来！\"
我们冲下二楼，使劲敲曹璐的房门：\"玉婷，璐璐！快出来！花花出事了！\"
门开了，刘玉婷和曹璐同时问：\"花花怎么了？\"
\"老白说她可能快不行了...\"我边说边往地下室跑。
地下室的玻璃房里，老白已经指挥其他蟑螂清理出了一片空地。
刀锋背着花花慢慢爬出来，它的动作比平时轻柔许多。
透过模糊的泪眼，我看到刀锋背上的花花——它的甲壳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六条腿无力地垂着，只有触须还在微微颤动。
【主子...】
花花的意念像风中的蛛丝般脆弱。
\"我在！\"
我扑到它面前，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它，
\"我在这儿...\"
花花的意念里泛起一丝温暖：【别难过...我这辈子...值了...】
刘玉婷蹲在我身旁，她的声音很轻：\"小二，德国小蠊的平均寿命只有150天左右，花花已经...\"
\"我知道！\"
我的指甲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音，
\"但它不一样！它是花花啊！\"
花糖轻轻碰触母亲的身体：【主子，妈妈这些日子一直很开心...】
花仙子补充道：【它说每天醒来都能看见主子，是最大的幸福...】
我的眼泪不停地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阿玄递来纸巾，我胡乱擦了擦脸，却怎么也擦不干。
老白缓缓爬上前来：【主子，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花花时的样子吗？】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下雨的午夜，一只小小的德国小蠊和一只美洲大蠊为了一坨我裤腿上的狗屎争抢，当时我又惊又怕，差点以为碰到鬼了...
【是您给了它一个家。】
老白的意念沉稳而平和，
【让它能够平安地繁衍后代，看着孩子们进化。这在蟑螂的历史上都是奇迹。】
花无缺的意念传来：【妈妈常说，它比她的那些兄弟姐妹们多看了八个月的日出，多尝了八个月的美食...】
\"可是...\"
我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
\"可是我还想带它去看更多...\"
刀锋轻轻放下花花。
药师从队列中走出，将特制的黏液涂抹在花花身上；雷达用触须发出特殊频率的波动；程序员用前肢在地上划出复杂的轨迹。
曹璐小声问：\"它们这是在...\"
\"也许是在告别。\"
刘玉婷红着眼睛解释，
\"或许每一种生命都有自己的告别仪式吧。\"
花花的意念越来越微弱：【主子...蜂蜜...】
\"花花要吃蜂蜜！\"
我大吼出来。
阿武立刻跑去厨房，回来时拿着沾满蜂蜜的棉签。
我的手抖得厉害，几乎拿不稳棉签。
【真甜...】
花花的意念里充满满足，
【和第一次吃到时一样甜...】
我的胸口疼得厉害，仿佛有人在那里撕开一个口子。
\"花花...再坚持一下好不好？我明天就去买最新鲜的水果...\"
【主子...】
花花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
【要照顾好大家...】
\"我答应你...\"
我的额头抵在玻璃上，
\"我一定...一定会...\"
花花的触须慢慢地摆动着，我似乎能够看到它的生命像条彩虹在逐渐地失去色彩。
玻璃房里安静得可怕，只有其他蟑螂触须相碰的沙沙声。
花糖轻轻碰触母亲：【妈妈会走得很安详的...】
花仙子补充道：【它最后能够看到的是主子您...】
我再也控制不住，跪坐在地上痛哭失声。
阿玄的大手按在我肩上，这个硬汉的眼眶也是红的。
老白的意念温和而坚定：【主子，死亡对我们来说不是终结。花花的血脉在延续，它的孩子们会带着它的意志活下去。】
刘玉婷轻声说：\"从生物学角度看，这才是真正的永生...\"
\"可是...\"
我哽咽着看向花花小小的身体，
\"我想要的是它啊...是那个会偷吃我零食的花花...是那个在我难过时静静陪着我的花花...\"
花无缺的意念传来：【主子，妈妈说过，它最骄傲的不是活得久，而是遇到了您。】
夜风从地下室的通风口吹进来，带着初秋的热。
我轻轻捧起花花，它的重量轻得让人心碎。
老白缓缓道：【在野外，德国小蠊很少能活过三个月。饥饿、天敌、疾病...而花花在您这里，度过了完整的一生。】
曹璐抱着曹小旺蹲在我身旁。
小家伙好奇地伸手，想要触碰花花。
\"它教会了我很多...\"
我的泪水滴在花花身上，
\"关于生命...关于勇气...\"
刘玉婷说：\"小二，花花选择在这个时候告别，是因为看到你现在过得很好。有家人，有朋友，还有这么多爱你的...\"
我看向玻璃房里那些生机勃勃的德国小蠊，每一只都带着花花的影子。
花糖的速度，花仙子的灵巧，花无缺的聪慧...这些都是花花留给我的礼物。
老白的触须轻轻碰了碰我的手：【主子，对蟑螂来说，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被遗忘。只要您还记得花花，它就永远活着。】
曹璐给我递来毛巾：\"擦擦脸吧。\"
花花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主子...我有个请求...】
\"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我想...开个直播告别...】
花花的意念里带着调皮，
【当一回网红...】
这个请求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玉婷第一个笑出声：\"这...这太有创意了！\"
阿武揉着眼睛：\"妈的，老子居然被只蟑螂整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