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许如意悠悠地从午睡中醒来,她那如丝般柔顺的秀发随意散落在枕边,一双美眸微微掀起,带着些许迷蒙之色。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而急切的脚步声传入她的耳中。
只见许如意的贴身宫女匆匆走来,神色略显紧张地禀报道:“兰贵人不知怎的,竟触怒了淑妃娘娘,此刻正在御花园里被罚跪着呢!”
听闻此言,许如意的睡意顿时消散地无影无踪。
淑妃那急躁易冲动的性子简直同以往如出一辙,别无二致,这点倒是在许如意的预料之中,且正中她下怀。
只见许如意朱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动人。
她轻轻启唇,柔声笑道:“既如此,本宫也正好前去凑凑热闹,看看这宫中又有何新鲜事儿发生。”
说罢,她莲步轻移,身姿婀娜地朝着御花园缓缓走去。
一路上,微风拂过她的裙摆,带起丝丝涟漪,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
烈日炎炎下,白芷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轻轻颤动着。她死死咬住唇瓣,以至于嘴唇渐渐失去了血色,显得有些苍白。
尽管她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但她依旧顽强地维持着跪姿,宛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虽看似柔弱无比,却又透出一股坚韧不屈的气息,让人见了,不由心生怜爱。
可惜,白芷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在淑妃眼中,却是格外刺眼。
谁人不知,淑妃出身于将门世家,平日里,最为喜好的便是舞刀弄枪,最为厌恶的便是琴棋书画。
因而,对于那些弱不禁风的名门闺秀们,淑妃向来都是嗤之以鼻,心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只见淑妃柳眉倒竖,美眸圆睁,怒声呵斥道:“贱、人就是矫情,你这般惺惺作态,究竟是想给谁看?张嬷嬷,还不快快上前,给本宫狠狠掌嘴!”
随着淑妃一声令下,站在一旁的张嬷嬷立刻应声而动,满脸凶相地朝着白芷快步走去,重重地赏了白芷几记响亮的耳光。
白芷狼狈不堪地跌坐在地,整张小脸红肿不堪,嘴角更是流下一丝血色,宛如风中残菊,好不可怜。
此时的她,是那么无助,又是那么希望有人能来拯救她。
大概连老天都听到了她的祈祷,远处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淑妃脸色一变,刚刚的嚣张气焰顿时减了几分。
“参见皇上。”
“皇上吉祥。”
……
君莫离在暗卫禀报的第一时间便赶了过来,不想还是来迟一步。
他看着白芷那红肿的脸和嘴角的血丝,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
他极力克制着想要抱起白芷的冲动,双手暗暗握紧,指节泛白。
他暗暗自责,怪自己没能早一点赶到,哪怕只是早片刻也好,那样她就不会受此折磨。
他眼中满是隐忍的怒火,那火焰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枷锁。
他多想现在就将这些伤害她的人严惩,可是此时他还不能暴露自己对白芷的过分关心,只能在心底默默发誓,往后定要让这些人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触及皇上满是疼惜且隐忍的眼眸,白芷心中不免泛起丝丝甜意,脸上的伤似乎都没那么疼了,她就知道皇上心疼她,在意她,会来拯救她。
然而,她以为皇上会为她做主,却不想自那一眼后,皇上再未看向她,反而走到淑妃跟前,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关怀地问:“发生何事?爱妃怎生如此大的气。”
淑妃娇羞着说:“皇上,臣妾不过是想喝杯花茶,听闻兰贵人心灵手巧,便邀她一起采摘花瓣,不想她表面答应,背地里阳奉阴违,以次充好。臣妾一时气不过,这才惩罚了她。”
君莫离闻言,安抚道:“罚了便罚了,爱妃莫要为了不值当的玩意儿气坏了身子。”
他轻轻拍了拍淑妃的手,继续道:“爱妃莫要再气,不如陪朕走走。”
两人边走边聊,显得十分恩爱,谁也不曾理会还跌坐在地的白芷。
“好好好,朕今晚定翻爱妃牌子。”
不知皇上附在耳边说了什么,只见淑妃羞红了脸,嗓音娇媚:“哎呀,皇上,讨厌~”
两人渐渐走远,那让白芷感到寒意的话语却不断传入她的耳中。
哪怕她知晓皇上不过是与淑妃做戏,并无情意,有的只是利用。
可……说到底她也只是一名普通女子啊,她也渴望夫君会光明正大地保护自己、替自己出头……
她强忍心中苦涩,努力告诫自己要听话、要懂事,要信任皇上……
皇上不为她出头,都是为了她着想。
古有韩信卧薪尝胆忍胯下之辱,她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更何况,皇上与她山盟海誓,早已许诺未来的皇后非她莫属!
然而,不管她如何宽慰自己,内心的酸楚也只有自己知道。
往后,她便会明白,能拯救她的,唯有自己。
许如意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她可不是淑妃那个蠢货。
皇上日理万机,怎会突然驾临御花园?
定是有人通风报信……
皇上眼中流露出的疼惜、克制,以及最终向白芷投去的那个安抚性的笑容,都深深刺痛了她的心扉。
这让她不得不承认,皇上对白芷确实非比寻常。
这太可笑了。那她又算什么?
许如意发出自嘲般的笑声。
如今这一幕倒是与话本中对上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其他事情也会同话本里一样发生?
思及此,她顾不得暗自神伤,忙悄悄回到寝殿,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拿出话本,细细琢磨起来……
书中提到娘亲病重,几日后便会与世长辞,许如意心神不宁,再也坐不住。
思来想去,她慌乱起身,对宫人道:“来人,摆驾,本宫要去丞相府探望爹娘!”
幸而皇上为了彰显对她的宠爱,给了她无需禀报,便可自由出入宫门的特权。
而另一边,皇帝表面与淑妃亲近,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