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内力为圆心,一时间草木翻飞,墨发乱舞。
叶泠崖手中的荆落剑影翻飞,一道道白色的剑气随着动作四散开来,无数桃花掉落,刚沾染上剑刃便被削成两半,人稍稍靠近一点便是重伤。
而封淇奥手中的白扇却如铜墙铁壁制作的一般挡住了叶泠崖的攻势,森然的扇寒气一使出便将叶泠崖的剑甩开。
剑扇影光晕下,是两个上下翻飞打斗的身影。伏在草丛中的侍卫被这剑气所伤,死于无声无息之中。
就算是死了,也没有发出一声。他们是九王府训练有素的暗卫,生死都是九王府的人,只要九殿下不让出来,他们能待到死。
赤墨色衣袍如黑色蝴蝶上下翻飞,带起一阵阵凌厉刺骨的扇风,如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妖冶且剧毒。
看封淇奥的打架可以说是一场视觉上的盛宴,是武,看似轻柔散漫,实则致命。一把折扇便能将叶泠崖打得节节败退。
他甚至都还没有让配剑出鞘!
“碰!”
一声巨响,一块大石被剑气击碎,一片碎石蹦飞,两人迅速旋身躲避,拉开了打斗的距离。
“噗!”
一口鲜血喷出,叶泠崖捂住胸口提剑欲再战。他没想到,这个久居深宫的王爷,武功竟然与他不分伯仲,甚至更胜于他!
叶泠崖心中暗惊,封淇奥的真正实力还没有展露出来,而且不可能孤身一人前来,他一定有很大的把握将他制服。和他打胜算很小,他要想办法离开。
“叶泠崖,与其在这里毫无意义的战死,不如归顺于我,我保你享受无尽的荣华富贵。”封淇奥一边打一边慢悠悠的劝说。
“闭嘴!你逼死我父亲,杀父之仇,不报枉为君子!”叶泠崖杀红了眼。
“封淇奥,一决生死吧!”
荆落剑又起势,剑芒震撼天地。
“咔嚓。”
封淇奥收起折扇,竟没有拿出任何武器。
“我就算什么都不拿,也能打得过你,你还要和我比吗?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封淇奥摇摇头,躲过一道剑风,斜睨着叶泠崖,“啧啧啧,莽夫就是莽夫,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叶泠崖,你先看看这是谁。”
“啪,啪,啪。”
一辆藏在桃花林中的马车缓缓驾出,紫檀木为壁,苏锦织为顶,四周低垂着许多水珠似的琉璃珠,晶莹剔透又华贵无比。
琉璃珠下,一枚精致妖冶的血红色彼岸花悬挂其下。世人皆知,世上最大的杀生门标志就是彼岸花!可杀人于无形,若是被他们盯上,甚至是皇宫贵胄也难逃一死。无人知道杀生门的老巢在哪里,只知道他们藏匿于世界各个角落,等待着给敌人致命一击。
杀生门所有人只侍一主,性情高傲无比,现在封淇奥竟能命令他们,难道……
一抹熟悉的栀子夹杂着白玉兰的冷香从马车内涌出,叶泠崖连忙撤回起势,荆落剑发出一声隐忍的虎啸,气势震得他胸口一麻。
叶泠崖震惊的看着封淇奥,眼前的这个男人隐藏了太多,如同雾里看花,看不透猜不透。
“羽儿,来。”封淇奥将手递到马车珠帘前,等待着佳人的柔夷。
一只柔软白皙的手从马车内伸出,搭在封淇奥等待着的手掌上。
女子莹白手臂上的天水碧色手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看便价值连城。封淇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很快被他隐了下去。
这手镯是叶泠崖给妹妹亲手布置的嫁妆之一,一镯可抵一城,他不会认错。
叶泠崖握紧手中的荆落剑,心中竟有一丝慌乱。这一定是封淇奥的骗局,这个女人不是凰羽!
“哗啦啦哗啦啦。”
随着女子的动作,一阵铁链碰撞声响起。一双用宝石装饰着的鎏金鞋从马车内伸出,往上看,纤细的脚腕上竟锁着一个手指般粗细的金色玄铁圈,圈内镶嵌着密密麻麻的骨针,白皙的脚腕被骨针磨得血肉模糊,每走一步都是酷刑。
沉重的玄铁让女子的行动十分缓慢,每一步都走在叶泠崖心上,刺痛着他的心,他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羽儿,哥哥好像不喜欢看到你,这可怎么办呢?”封淇奥对着凰羽轻声说着,这话却是给叶泠崖听的。
“这不是羽儿,封淇奥,你别再装了!”叶泠崖暴躁的喊出来。
“哥哥。”
轻轻的声音如同羽毛般轻抚着叶泠崖的心,这声音无比熟悉,他听了将近二十年,怎么会认错?
十指纤纤,被封淇奥紧紧握在手中。
“凰羽”落下两行泪,“哥哥,我好痛。哥哥救我。”
别说是叶泠崖,就是封淇奥初见“凰羽”,也被惊艳了一番。
没想到萧幻的易容术竟如此厉害,声音也被易容了一番,完全听不出两个人声色的不同。
若不是他事先知道这个“凰羽”是封惜月假扮,他恐怕也要被眼前人给骗住了。
“羽儿?”,叶泠崖试探的问道。
“哥哥”,声音温柔似水,美目流转,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女子的表情与她的声音甚是不符,整个人像是被操纵的木偶。
“呵,封淇奥,这不是凰羽,我的妹妹我怎么会不识得?”
“哦?是吗?既然这样,那哥哥就一刀斩了这个假扮羽儿的女子如何?这世上若有两个凰羽,看着也碍眼不是?”,封淇奥面笑心不笑,手指捏起“凰羽”的脸颊,使劲用力,白皙的脸颊被捏出了一道道红色的血痕。
“凰羽”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没有任何反抗。突然,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苦笑,转瞬即逝。
“封淇奥你住手!”叶泠崖猛的上前,想要抢回女子,却被封淇奥轻松躲过。
“哗啦啦哗啦啦”,女子脚上的玄铁圈乱颤,勾出一块块骨血。“唔”,女子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很快便化为呆滞。
“叶泠崖,你上前一步,我就让凰羽后退两步,如果你想让凰羽失去双足,就尽管来。”封淇奥揽着凰羽纤细的腰肢,嘴角上扬,威胁着叶泠崖。
女子被疼痛刺激稍稍有些清醒,墨色的眼眸中大滴大滴的流出泪水,她痛苦的看着叶泠崖,嘴唇微动抖动,似在说着什么,声音太小,距离太远,叶泠崖听不清,但那悲伤痛苦的神情却让他心头一颤。
可惜这一切,封淇奥都没有注意到。
“叶泠崖,我再问你一次,归不归顺于我?”
女子微微摇头,眼神中充满了乞求,“不……不……”嘴唇微张,只这一个字,即使听不清,叶泠崖也看的清清楚楚。
怎么会这样?这个女子到底是不是凰羽?!叶泠崖有些动摇。
封淇奥感受到女子的挣扎,两指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一张小脸哭的梨花落雨,真真是让人心疼不已。
封惜月,你可真配合我啊。
但是不知为何,他看到这样的“凰羽”,心中猛的一痛,若这个女人真的是凰羽……不不不,封淇奥闭上眼,她不会是,也不可能是。
封淇奥厌恶的转过“凰羽”的脸,不愿再看,这个女人用着他最心爱女子的容貌,真是让人恶心。
叶泠崖现在已经有些动摇,只需要最后一击,便可达到目的。
“看来哥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封淇奥看着眼前这个隐忍的男人,如牢笼里的困兽,封淇奥嘴角上扬,“来人,把架子抬上来!”
三个臂刺彼岸花的赤刹从马车后走出,三人手臂强壮有力,肌肉发达,他们是杀生门中用药物专门训练出来的“肌肉杀人魔”,手可销铁,肩可抗车,力量奇大无比。
其中两人抬着一个沉重的铁架子,黑色阴沉的架子散发着血腥的味道,竟是牢狱里审问犯人的钉骨架!另一个人手中拿着拳头粗细的蟒蛇鞭,在地上拖出一道沉重的鞭痕。
“哗啦啦”
封淇奥将手中女子一甩,扔到拿着蟒蛇鞭的壮硕男子手中。
“把她捆起来。”
“是”,三人恭敬答道。
“封淇奥你想干什么!”,说着,叶泠崖一阵风般跑向“凰羽”。
“碰!”
白扇出,一道巨大的裂痕割裂了叶泠崖脚前的土地,堪堪只余一寸的距离。
“站住,你只要看着就行,若是再敢往前一步,小心你从此成为封国第一个独腿将军。而你的妹妹,也会成为独腿美人。”
叶泠崖刚才遭到重创,现在又被凌厉的扇风一击,倚着剑堪堪站住。若是眼神能杀人,封淇奥早就被叶泠崖千刀万剐了千次百次。
“凰羽”神色冰冷呆滞,被赤刹粗暴的绑在黑铁架上,两只白皙的手臂高举在头顶,粗糙的荆棘条刺破了娇嫩的皮肤,顺着手臂流到洁白的衣衫上,白衣染血凄艳美丽,如垂死挣扎的蝴蝶,让人心疼。
她的腰部被紧紧捆在架子上,微微隆起的小腹被荆棘条挤压,尖刺扎入腹中,无情的碾压着腹中刚刚成型的胎儿。
凰羽双脚离地,脚尖微微触地,只用手腕和腰部的力量支撑着身体。
封淇奥用折扇轻佻的挑起“凰羽”的下巴,勾起嘴角一字一句说着那些让她如入冰窟的话。不仅让她听着,更是让他听着。
“羽儿啊,你可知我为什么这么宠爱你?呵呵呵,因为你好骗啊,你对我用情至深,你放不下我,你虽然表面淡漠,其实心里一直有我,是不是?所以,我就更不能辜负你对我的喜欢,我要好好利用起来,用你得到相府的支持。你既然这么喜欢我,助我登上皇位也是应该的吧。”
一行泪水顺着封淇奥的手掌流下,温热的眼泪竟发出刺骨的冰冷,在手背流下一道痕迹,最后坠入泥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