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芹拿出来的,是这么多年来跟沈青山攒下的老本,她决定今天就把钱都分了,之后再攒的钱就都花在自己跟老伴身上,老伴辛苦了那么久,可得好好补补。她再也不要走跟上辈子一样的老路。
“一共是3729.78元,”陶芹特意把钱从银行中取出来,这几天都不知道数了几遍了,对这个数字烂熟于心,“老三、老四还没结婚,老大、老二结婚时,我都拿了300出来,所以我先留下600,这是老三、老四的婚礼钱,所以还剩3129.78元。这样你们四个平分,每人拿750元,剩下的129.78就归我们老两口开销了。”
“妈,你这是干嘛啊,你要分家啊,我不同意。”沈立春忍不住站了起来,自己老妈怎么回事啊,自从喝了农药,就不对劲了,就像要断绝红尘一样。
陶芹翻了个白眼:“我就是想活得轻松点,不想管你们的事了。这钱一分,之后啊,我就不补贴你们了,反正你们现在都能养活自己了。”
说着,又叹了口气:“我跟你们爹老了,想过几天轻松日子呢。”
众人听了,也能理解一些,操劳了大半辈子,确实该为自己想想了。但陶芹突然来这么一招,大家都不太能接受。毕竟现在的社会讲究儿孙满堂,一般老人不去世,是不会分家的。
见众人情绪有些低迷,陶芹觉得反正已经受打击了,自己把想法一次性说完为好:“钱给了你们,怎么花就是把你们自己的事了,要是花完了,可别到我面前哭穷。对了,你们以后生了孩子,我就带个月子,出了月子,你们是请人,还是自己带随你们,这我就不管了。可别觉得我在说笑,你们自己到时候早做准备。”
自己的儿女福都没享受到,更别提孙辈了,上辈子,孙辈有些孩子都不认识自己。这辈子的陶芹可不想受这份罪。
听到这话,周爱琴又有点应激: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生出来孩子,哎。婆婆这话是在点自己吧。
陶芹接着往下说:“老二、老三、老四之后都要住家里的,一人给5块钱伙食费,按人头算。”
想了想,陶芹没什么想说的了,就问几个儿子有什么补充的。
众人摇头,于是随着陶芹的一声“散了”,各自进了房间。
沈青山跟陶芹的屋子在后院最东边那间,进屋后,沈青山有点想不通:“媳妇啊,其实,老二、老三、老四之后还是住家里的,你今天这么一手,好像也没有分割干净啊。一家人住一块,我们总归还是要出点钱的,怎么可能一分不出呢?难不成一斤酱油之后还得分清楚啊。”
陶芹斜了一眼:“分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住在一块,房子这么紧张,我当然知道分不干净喽,但我得让他们有这个意识,少来烦我们。我俩半辈子都要过去了,难不成非得给孩子们做老黄牛吗?你看看你,这几年穿过一件新衣服吗,有点布票都给孩子们做了,我心疼你啊。反正啊,我话撂在这了,之后你看我的行动吧。”
沈青山一听,嘿嘿一笑,反正媳妇做什么都有道理的,自己听媳妇的话错不了。
沈青山夫妻俩旁边那间房是公用区域,做饭吃饭都在那,刚开的家庭会议也在那。因为老大现在结婚了,老四沈立冬就在这间屋搭了张床,等之后再搬回去。拿着老妈给的钱,沈立冬在床上一直滚来滚去,长这么大,他就没有过这么多钱!沈立冬决定明天就把钱存起来当老婆本。
再往西一间,就是老二沈夏至夫妻的住房。
在房间的夫妻两心情也是很激动,周爱琴小心翼翼把钱藏好,转头跟沈夏至商量把钱存起来,反正夫妻两现在开销也不大。
沈夏至点头同意了,沉默了一会,又说到:“我没想到妈能攒这么多钱,四个孩子,她都让我们上到了高中,又帮着我们找工作,娶媳妇。妈真是太不容易了。”
沈夏至这个人,用后世的词形容就是“妈宝男”,要不是上辈子的陶芹逼得太紧,根本就不会长期住老丈人家。
还好,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现在的周爱琴也是唯婆婆是命,她很赞同沈夏至的说法。
两个人轻声细语地商量着以后该怎么孝顺爸妈。
从东往西第4间房本来是老四立冬的房间,但老大刚结婚,就让老大夫妻住,等赵春芳也随军了,他再搬过来。
房间中,赵春芳很惶恐:“立春哥,妈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呐,怎么我一来她就分家啊?”
“不是因为你,是妈想通了。”沈立春解释说,“妈操劳了这么多年,她现在就是想过几天开心日子。把钱一分,她心里就没负担了。”
沈立春想想接着说:“其实跟我们夫妻关系不大,你之后马上也要随军了。你不要多想,等我们的孩子长大后,你就能理解了。”
赵春芳红着脸白了沈立春一眼,夫妻两个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还得早起呢。
第二天,沈立春就要回部队了,陶芹一大早起来,帮忙打包,还煮了几个鸡蛋,烙了几张饼让沈立春带着。送沈立春回部队也有好几次了,陶芹没什么舍不得的,处理完食物接着就去上班了。
由于都要上班,只有赵春芳跟换了班的沈立冬两人将沈立春送到了火车站。
想到要跟丈夫分离,赵春芳就很舍不得,也不知道还得等多少天才能随军呢。
新婚燕尔,沈立春也舍不得赵春芳,只能细细叮嘱,让赵春芳在家好好待着,有事找妈商量。
火车的轰鸣声突然响起来。
听见声音,坐在靠窗位置的沈立春突然探起身子握住了赵春芳的手:“春芳,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立春哥,你在部队也别着急,我在这里过得也很好。”赵春芳双眼含泪。
火车似乎已经对人类的离别习以为常,丝毫不留恋地甩着身体向前驶去,只留下了一地的灰尘和正在经历离别之苦的人们。
立春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