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帆咬牙切齿,一副要生吃自己的样子,葛长锋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软了下来。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能想生病吗?这次有这三万多块钱撑着,你可以好好歇歇了。”
“唉,要是三十万就好了,那样我就能换个肾了!”
李帆拿眼睛瞪着他:“你还得一望二了!”
李然叹了口气,对李停说:“二妮儿,当初我怎么说来着,咱姊妹三个,就她仿东乡沙家口那个。结果还真应了,唉!”
“要真是葛长锋死了,她再走两家,都比这样强!你都不知道,俺这三里五村的老头光棍汉,都去找她!”
“她干这种事儿?”李停问,“我怎么没听说过?”
“人家能给你说吗?毕竟你是她姐。”
“那你是咋知道的?”李停纳闷。
“还不是艳丽她奶奶,在外面听了那么一嘴,回来就说给我听。”
“那你知道了,也不说说她!”李停埋怨李然,“就让人家在后面戳咱的脊梁骨。我觉得,要不是筋连着,恐怕咱们的脊梁骨,早被人戳断了!”
“咋说她?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啥该做啥不该做,她自己能不知道?”
“再说了,她是她,咱是咱。她现在是葛家的媳妇儿,要丢人,也是丢他们葛家的人。”
“当初你志强哥一被提为信贷部主任,就帮葛长锋谋到了他们葛庄村信贷员的差使。该帮的也都帮了,她自己不要脸面,谁说她能有用呢!”
李停听李然说完李帆的事情,转头又苦恼起自家的事来。
给晚晴跑工作,还差一千块钱没有着落,给其他人没法借,就按李然说的,去找志方一趟,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吧!
闵氏当初嫁李老满的时候,是个继室,李老满比她大了将近二十岁。
因此即使李老满八十八岁上走的,都走了几年了,闵氏也不过才七十多岁。
李停想起来也怪不好意思的,还是志方成亲的时候,她和钟文松带着小石头来过一次。
如今志方的孩子都上小学了,她才又来郑集,而且这次来,是来找弟弟借钱的。
好在闵氏和老伴的身体还算好,眼下两个人不但生活能自理,还留了半亩菜地自己打理,完全能自给自足。
钟文松是骑着自行车载着李停来的,吃过早饭就出发,四十多里路,到郑集的时候,已经到了午饭时候。
闵氏让老伴杀了只鸡子,李停招呼着做了午饭。吃过饭,她才向闵氏说明了来意。
“还差多少钱?”闵氏问她。
“一千就行了。”李停顿了一下,“等志方啥时候回来了,你给他说一声。十天半月也不晚,我也不来回跑了,他要是有,让他汇给文松就行了。”
“就一千?”闵氏有点疑惑,言外之意,就借一千块钱,你们也值当跑这么远吗?
李停看出了她的心思,就说:“给晴晴跑工作,毕竟是走后门的事儿,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就没给别人借。”
“哦,这样啊!那我也不等志方回来再问他了。”
闵氏说着,站起身往里间屋里去了。她拿了一个手绢包出来,打开来,里面是一叠百元钞票。
“这是这些年我和你伯攒的,还有志方平时给的零花钱,我们也花不着,都在这儿呢!”
她说着从那叠钱上面捻出三张,然后把手绢包里剩下的钱递给李停:“二妮儿,这里面有两千三百块钱,我留下三百,这两千块钱你拿去吧!”
李停不接她的钱,说:“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攒俩钱不容易,我不能要你的钱。”
闵氏拉过她的手,把那叠钱拍在她手里:“和我你还那么客气,你也不算白要我的。”
“当初你没结婚时,我就说过等你出嫁时,要用咱门前的大杨树,给你打一个柜子做嫁妆的。”
“后来啊,志方想和人合伙做生意,没有本钱,就把那棵树砍了卖了。”
“所以你出门子时,我许你的嫁妆,也没有给你置办成。”
“你还记着这事儿呢,我早就忘了!”李停眼眶有些发热,鼻头也有点堵:“况且我找文松时,是倒插门,倒也用不到嫁妆。”
“你们现在年龄大了,自己手里留些钱吧,以备急用。我今儿个是来找志方借钱的,不是来要你的钱。”
“你忘了我可没忘,”闵氏把钱硬塞到李停手里,“志方现在有钱了,在沙家口开了好几家店。我和你伯身体都好好的,你们也别挂念。”
“这钱,我和你伯用不到,你也别想着再拿回来。”
末了又说:“就算是我给你补的嫁妆钱。”
看李停还要推托,半晌没有言语的郑老汉也开口说道:“这二妮儿,都长到四十多了,咋还是那么认死理。你娘给你,你就拿着。”
“你娘经常在我眼巴前念叨,恁姊妹仨,数你最重情义,认死理,脾气倔,她最挂念的就是你。”
李停的泪终究没有忍住,呜呜地哭出声来。
好像小时候受的所有苦楚,长大后受到的一切委屈,在这会儿都找到了宣泄口。
闵氏也落了泪,她一边拍打着哭得稀里哗啦的二妮儿,一边悄悄把手里的钱,塞到女儿的口袋里。
钟文松又一次找到贾峪斌的时候,贾峪斌说他已经帮晚晴联系好了学校,是东洪县城直属第三小学。
钟文松知道,在整个东洪县城的直属六个小学里,三小是师资力量最雄厚,教学质量最好的小学。
可见贾峪斌确实操心了。
钟文松看办公室屋里屋外没有人,拿出用牛皮信封装着的五千块钱,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当着贾峪斌的面准备放进去。
贾峪斌一把抓住他的手,有些生气:“你这是干什么?咱是多少年的交情了,啊?我力所能及帮孩子办一点儿小事,你看看你……赶紧装起来拿回去!”
钟文松没想到他竟然不愿意收钱,看起来上次他没有爽快答应自己,应该不是因为钱少。
他一时间没了主意,放也不是,收起来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