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男人搂着女人信誓旦旦,回到城里,一旦安顿下来,第一时间接女人进城。
前提是先不要和村支书说明这件事情。
女人带着泪点点头,男人依依不舍地坐上了回城的列车 。
男人一走两个月杳无音信,李玉芝用白布条缠着的肚子,却依然快速地变大。
里面的小生命,对自己的亲娘约束自己的成长,似乎特别不满,用加倍生长来惩罚李玉芝。
村支书的老婆终于看出了不对劲,有一次李玉芝在自己屋里缠布条的时候,她破门而入,看到了女儿五个多月的孕肚。
李玉芝她娘吓得差点儿尿了裤子,大张着嘴巴,连滚带爬地跑出去找村支书。
李玉芝看到自己的秘密已经被母亲撞破,索性不再隐瞒。
把勒了两个多月的布条扔在一边,就这么扛着突兀的大肚子,等候村支书的发落。
村支书难得的没有动怒,他极有耐心地听完了自己婆的汇报的从女儿那里逼问来的信息。
末了他还安抚女儿:“妮儿,你放心,他不回来接你,咱就给他送上门去!”
村支书和老婆带着李玉芝,去知青以前留下的地址所在地寻找知青,却连人家大院里的门都没进去。
那是一个两边都有岗哨的军区大院儿,无论他们怎么说,人家站岗的卫兵都不放他们进去。
打听知青的名字,一律是“不知道”“没有这个人”。
他们在大院附近的旅馆里待了三天,寻人无果,只得灰溜溜地回了家。
是李玉芝她爹娘回了家,他们先把李玉芝送到了一个外县的远亲家里,才回的家。
是李玉芝她娘的一个堂姑,以前逃荒,走到那个山旮旯里,嫁给了当地一个山民。
因为远,平时也摸不着信儿,李玉芝她娘对她那个远房堂姑说,闺女嫁了人,刚怀孕就死了丈夫,婆家人看她怀了孕,非要让她嫁给因痴傻找不到媳妇的大伯哥。
因为月份大了不好打胎,又不甘心在婆家被婆家人拿孩子要挟,嫁给大伯哥,这才寻到堂姑姥这儿,让婆家人找不到她。
老人听得唏嘘不已,一边骂那婆家人忒不是东西,一边问堂侄女,妮儿生下孩子以后怎么办?
李玉芝她娘叹了口气:“姑,还能怎么办,孩子生下来,甭管男女,你都在这附近找个愿意抱养的人家,给人家算了!”
“闺女这么年轻,肯定不能被这孩子给耽误了。以后您见着咱们那边的人,可得把这事儿给捂严实了。”
嘴上是这么说,实际上她能想到让李玉芝在这儿生孩子,还就是算准了这老堂姑都八十多了,有生之年,见到老家人的可能性几乎没有了。
李玉芝生下孩子第三天就回去了,好在她生下的是个男孩,比较好找人家。
抱养孩子的人家还给她拿了二百块钱,让她以后别再惦念这个孩子了。
她把钱留给堂姑姥一百,带着另一百块钱回到东洪县城,按她娘嘱咐她的,在一个小旅馆里住到了满月,才回的坡李庄。
她娘曾经问过她,这事儿她有没有和别人说过,她想到了李停。
当初还是李停给她出的主意,让她先用白布条勒着肚子的。
可是看到她娘担心的眼神,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因此李停一说“那件事情他怎么知道了?”时,李玉芝赶紧堵住了她的话头:“不是你想的那件事儿,是我刚嫁过来那天,我们第一次时,没有见红。”
“这样啊!”李停似乎松了一口气,心里却竟然为不是她想到的那样,而好像有一丝失落。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李停替李玉芝着急,“你就任由他们这样下去吗?”
李玉芝擦了擦眼泪,“你们都看着我嫁得好,我的憋屈,都是在人看不见的地方。”
“你知道他私下里怎么对我吗?以前没找相好的时候,想做那事儿时,就冲着我喊:破鞋,过来让我再吃口人家吃剩下的!”
看李停惊讶地看着自己,李玉芝又说:“这还是他心情好的时候,要是心情不好,就拧我出气,专门往隐秘肉嫩的地方拧。一边拧还一边恶狠狠地说:我让你这里松,不知道被哪个野男人戳烂的东西,来忽悠我!”
李停不由吸了一口凉气:“他平时就这样待你?”
李玉芝麻木地点点头:“我都习惯了,总想着他找相好的就找吧,只要别往家里领,给我留点脸就行。”
“如今不光往家里领,看他那架式,竟是舍不掉了。我担心再这样下去,那个家里,恐怕就没有我的地方了!”
李停知道,李玉芝始终是一个心性高、要面子的人。
当初她能和知青好上,也是想着有那么一天,能跟着知青离开农村,去大城市里生活。
结果那个梦想破灭了,不但鸡没有偷成,还蚀了不止一把米。
在她的认知里,她失去的,是一个正常妻子在丈夫那里,应该得到的包括爱和尊重等所有的一切。
李停不再说话,她知道李玉芝来找自己,肯定有她的想法,她静静地等着她说出下文。
“我今儿晚上过来,其实是想让你和文松说一说,让他说一说天铭,他们毕竟曾经是同学,如今又是同事。”
她抿了抿嘴唇,“再说,他和那个贱女人的公爹族里的辈分也近,要是他能说说天铭,天铭很大可能会听他的话。”
“让文松说天铭什么?是让他不要和你离婚,还是别再把仙芝带回到你们家里?”
李停问得仔细,以便钟文松回来,她好向他转达李玉芝的诉求。
她觉得钟文松肯定会帮李玉芝这个忙。
“最好是能让他和那个贱女人断了,”李玉芝提起“贱女人”,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
“要是说不通,不再去家里了也行。只要文松提到钟怀山,他总得有些顾忌的。”
结果钟文松一听到李停转述的李玉芝的请求,就拿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这能是能劝说的事情吗?”